nbsp;韩璎也不说话,笑眯眯打量着许立洋,忽然问了一句:“立洋,你今年几岁?”许立洋虽然声调平和,可是说完话嘴唇就紧紧抿着,显见是下了决心,自己再问怕也问不出什么了。韩璎便有心转移话题。
许立洋微微有些尴尬:“禀姑娘,奴才今年十八了。”
韩璎正端起羊乳在喝,闻言差点被呛住。她故作沉静放下羊乳盏子,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却在许立洋的头顶瞟啊瞟:“……咳……才十八啊,多喝点羊乳牛乳,还是有可能再长……一点的!”
许立洋个子和她差不多,脸长得又稚气,她还以为许立洋比她还小呢!
原来真相居然是他个子矮!
许立洋的脸微微红了。
韩璎忙吩咐徐妈妈:“妈妈,以后每日早上也给立洋送一盏羊乳过去!”
徐妈妈在一旁笑得眼睛都没了:“好好好!让立洋小哥‘二十三,猛一窜’!”
许立洋见这主仆俩一唱一和捉弄自己,索性道了声“谢”,若无其事立在那里,候着韩璎别的吩咐。
傅平和傅安情知许立洋表面上归他们节制,其实一向由安国公直接指挥,地位超然,所以见他在韩姑娘这里吃瘪,也都眼带笑意在一旁围观。
韩璎知道他们也都有自己的事情,便道:“好了,你们都忙去吧!”
傅平傅安自去分派野味,许立洋不知去哪里了。
徐妈妈见人都散了,便询问道:“姑娘接下来做什么?”
韩璎端起羊乳喝完,伸了个懒腰道:“今日难得天气这么好……”
徐妈妈的视线转向放在锦榻上的那本大部头《史传》。
韩璎舒展了手脚倚在了徐妈妈身上:“……正是睡觉的好天气……”
她真的去睡了。
徐妈妈:“……”
陈曦正在大帐和几个偏将说话,得知韩璎命人送了许多野味过来,便朗声笑道:“各位今日有口福了!”
他素来平易近人,众偏将自是凑趣,便大声商议着如何炮制野味,场面顿时热闹起来。
陈曦退下更衣的时候,询问寒星:“大哥那边的消息传过来了?”
寒星答了声“是”,道:“主持追杀韩姑娘的人,正是崔宰相的亲信大理寺卿朱正河。”
陈曦没有说话。
寒星便继续道:“三公子,据咱们在崔府的内线回报,崔淇对韩姑娘神魂颠倒,受了重伤还闹着非要追韩姑娘去辽州,崔宰相因此才——信报说崔宰相的原话是‘把这蛊惑人心的小妖女给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只是以前您不曾吩咐,所以这个消息在大公子那边的寒雪那里汇总,并没有传过来。”
陈曦默然。他当然明白大哥一定是盼着崔宰相的杀手一击成功,从而令傅氏一派和崔宰相一派仇恨加深,陈氏坐收渔翁之利。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想起了前些日子的惊鸿一瞥。
“小妖女”?韩璎可不就是小妖女……
外院许立洋的房间里。
一个穿着驿站驿丁号衣的人,正在弯着腰给许立洋斟茶。
许立洋压低声音:“把韩姑娘遇袭一事透给崔淇。”崔宰相性格刚毅手段强硬,却有两个软肋,一个是崔夫人,另一个便是独子崔淇。让崔淇知道韩璎被追杀之事,是阻止崔宰相命人继续追杀韩姑娘的最简单最快捷的法子。
驿丁答了声“是”,提着热水壶退了下去。
在福鼎县停了两日之后,韩璎一行人就随着陈曦的人马出发了。
一路晓行夜宿,等到韩璎换上火云棉絮的棉衣披上真紫色素面妆花的银狐轻裘披风,辽州城已经隐隐在望了。
此时的傅榭大军也赶到了肃州城外。
塔克克部族虽然单兵彪悍,可是他们“队不列行,营无定所”,习惯了逐水草而居,即使占领了肃州城,那也是为了更好的洗劫,而不是为了长期占领经营。
正是考虑到塔克克部族这个特点,傅榭不打算采取破坏性强的攻城模式,而是内围轻骑兵外围重骑兵的结构把肃州城围了起来,预备先用轻骑兵骚扰,接着用重骑兵冲击,再留一个薄弱口子把塔克克占领军给逼出来,然后一举歼灭。
攻城之战比傅榭想的更为容易。
作为先锋,朱青出列叫阵。
傅榭穿着普通士兵的甲胄骑在马上混在人群里,待塔克克部族的主帅一出现在城楼垛口,便悄无声息弯弓搭箭,一道箭影闪电般射出,生生穿透了塔克克主帅的身体。
塔克克一向缺少组织,主帅一亡便大乱起来。
持续一夜的激战之后,傅榭轻松地骑着马率领将士进入了肃州城。
尹武泽紧跟在傅榭的后面,偶然间看到了傅榭背上背的巨弓,不禁眼睛发亮——他绝对没有想到京城殿前司衙门里那位气度高华玉树临风的贵公子,居然是一个百步穿杨的神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