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停下。柳土獐驱马上前,望了望不远处林间的异动,侧脸看着玄武询问道,“宫主,可要属下前去探探?”
玄武沉凝着眸子,微眯着的眼里闪过一道戾气,沉闷的声音令身后的其他人也听得一清二楚,“不用!他们来了。”
果然!
不出一刻钟的时间,一条火红的长龙从林间蜿蜒而出,只见两三百着装统一的马贼举着火把骑着快马,气势汹汹的朝他们猛奔而来。
“驾——驾驾——”
“驾——”
看着越来越近的马贼,玄武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竟把主意打到爷身上……那爷就让你知道什么叫人间炼狱!”
少顷,马贼已至。
“吁~”三当家喝令住马儿,壮硕的身子骑在高大的骏马上散发着强悍的威压。将锋锐的钢刀往肩上一扛,指着玄武等人,笑得狂妄放肆,“哈哈哈——肥羊们,赶紧将钱财拿出来,不然别怪爷爷的钢刀无眼,在你们身上戳几个大血窟窿!”
三当家张狂的笑声在空谷中回荡,他身后的三百马贼丝毫不乱,皆是寒着脸,握着冰冷武器凛然坐立,阴冷的肃杀之气在周身萦绕。
玄武眉头一动,眼神更狠戾,这些人明显不是一般的马贼,他们身上有着经过战场洗礼的铁血煞气,即便是领人狂傲肆笑,他们也都是身凝气足,煞气凛然,不见丝毫的放松。如果穿上铠甲,那就是战场上杀伤力最强的骑兵。
不错!
卧龙寨就是一个隐形的军营,里面有打造兵器的兵器坊,有练兵的练武场,有重骑兵装备,卧龙寨的几百人都是按照军中将士的规格训练,身上自然带着铁血煞气。
玄武伸手,在他身侧的柳土獐忙将他的贴身佩剑湛渊递上。
玄武静坐在乌雅宝马上,漫不经心的睨了前方的三当家一眼,随后垂首,温柔的抚摸着湛渊的剑柄,嘴角勾起邪肆的笑,“爷也喜欢在别人身上戳几个血窟窿勒。”
说罢,拇指轻推,宝剑出鞘!一道刺眼的厉光从缝中爆射而出,森冷阴厉的剑光比皎洁的月光都还要耀眼几分,闪得三百马贼齐齐合眼避其锋芒。
三当家见到玄武手中的宝剑,眼前一亮,双目瞪得堪比铜铃,眼中划过贪婪,吼声道,“爷爷本想饶你一条狗命,没想你孙子这么张狂,竟想在爷爷身上戳几个血洞。好好,爷倒要看看你小子有几分本事。儿郎们,给我杀,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杀戮骤然而起!
三当家大吼一声,钢刀一挥,凛厉的劲风旋起地上沙石四处飞射。一颗拇指大的石子破开虚空,如一道闪电戾芒朝着玄武面门激射而来。玄武一脸肃杀,周身气势徒然暴涨,浑厚的内力如江水倾斜而出,屈指一弹,强劲霸道的气劲生生将射来的石子改道,以更迅雷之势反射而去。
三当家只觉脸上一凉,然后就是火辣辣的生疼,旋即一股热流顺着脸颊滑下。伸手摸了摸刺疼的左脸,触手就是温湿一片,垂眸一看,指尖黏稠的血水泫然欲落。扯着袖子,粗鲁的擦了擦脸颊,三当家不觉得疼,只觉得屈辱,心中的火气噌的冒出,怒吼道,“狗娘养的!敢伤你爷爷——”脚上用力,壮硕的身子飞身而起,提着钢刀不要命似的朝玄武砍去,“今天爷爷要将你砍成碎片!”
玄武冷笑一声,宝剑出鞘,寒气四溢,飞身迎了上去。
刹那间,闪出一片刀光剑影,两人皆是高手,周身一丈之内,没人敢近身,白光戾芒落下,地上便赫然出现道道鸿沟。玄武一身修为全是自己摸索而成,与规规矩矩的门派招式相比,玄武的招式更加刁钻毒辣,伸手步伐也诡异得厉害,手中的湛渊像是为他而生,两人合为一团,将周身要害护得密不透风。亦攻亦守,攻守相承,三当家想要在他手里讨点好处,那是万万不能。
玄武虽然厉害,可三当家也不弱,凭着一身浑厚的内力,一手精湛的刀法,硬是和玄武打得难分难舍。三当家脾气虽然火爆,脑子虽然不灵光,可胜在一身修为无敌,担任着训练卧龙寨一干将士的要职,不然也他这么愚蠢的猪脑子,戚龙也不会认命他成为卧龙寨的第三把交椅!
三十人当中,不止玄武武力超群,就连柳土獐等人也身手不凡。玄武的人虽不多,可贵在精,个个都是好手,特别是朱雀七宿和玄武七宿四人,都是一个能顶几十的能人。战初,简直是单方面的屠杀。柳土獐四人完全继承了他们家残暴主子的德行,下手酷辣狠戾,剑剑带血,刀刀入骨!即便是卧龙寨最好的骑兵也招架不住,一时间,残肢断臂满地都是,腥浓鲜血顺着深谷,哗哗的往下流——
原本一直躲在暗处坐收渔翁之利的猛虎寨的土匪们见着那满地的残肢断臂,齐齐打了个寒颤,胆小的谋士捅捅身前老大的后腰,颤抖着牙齿,结巴的问道,“当、当家的,我们还、还要不要、要不要上啊?”
猛虎寨的当家钻山虎也缩缩脖子,压低着声音,粗吼着,“上个屁!没看见那群疯子都是玩命的吗,老子我是劫财又不是拼命。走~离这群疯子远些——”说着便带着大部队欲走。没走两步,就见一只带血的断臂天外飞来,结结实实的砸在他的脑袋上,弄得他满脸是血。
钻山虎被惊了一下,然后猛然跳开,抬眼就见那个失了手臂的人像个疯子似的,赤红着眼不管不顾,用另一只手提着剑,冲进人群,继续血战到底!钻山虎心头猛跳,脸色白了几分,赶忙朝身后的弟兄弟挥挥手,“走走走!他奶奶的,都是他妈的一群疯子。”
钻山虎一直暗中注意着卧龙寨的动静,外面传咸安悍匪中以他和卧龙寨为大,可也就只有他清楚,他们猛虎寨在卧龙寨面前还算不得什么,如果真抖起来,肯定讨不到好,所以他就派人盯着卧龙寨的一举一动。见卧龙寨今晚出动三百人,心知肯定是遇上大肥羊了,本想瞧瞧跟在后面捡些便宜,不料遇上一群不要的疯子。
战场中的玄武越战越勇,越战越狠,三当家渐渐有些气弱,一个不慎被玄武一掌击倒在地。三当家恍若断线的风筝,狠狠的砸在山谷的石壁上。
“咳咳……他娘的,呸!”三当家撑着虚弱的身子站起来,吐了口里的血沫,恶狠狠的瞪着玄武,“你妈的狗杂种,老子……”三当家本能的出口咒骂,可当看到四周纷纷的倒下的属下们,顿时住了口,也顾不得胸口的刺疼,红着眼大吼,“停手,我们走!”
卧龙寨的悍匪们来的快,去得也快,柳土獐等人欲追,玄武出手阻拦,望着落风而逃的人,眼底的阴狠更浓,“马匹要紧,等先把战马送到主子手里,再回来收拾这些畜生!”
卧龙寨的人损失惨烈,玄武的人也并不是毫发无伤,三十个人经过一番激战只剩下二十左右,有一半的人身上还带上。玄武的首要任务就是将战马送到忘川,避免节外生枝,玄武也不做停留,带着受伤的人和一万匹马连夜过夏风谷。
三当家带的好手折损了大半,心里又怒又急,威风凛凛出门,狼狈败逃而归,看着身后伤的伤死的死的手下,三当家心里窝着的火徒然窜大。就这么回去肯定会被老二骂死,不行,怎么也得弄到那一万匹马,让老二对他另眼相看。三当家暗暗咬牙,喝停前进的队伍,怒声说道,“不行!老子不能就这么回去。”赤红的双眸渲染出犹如困兽般的狰狞,“开启玉峰林的护山大阵,老子要他们一个都走不出去!”
话音刚落,身后就响起一片诧异的惊喝,“三当家,不可!”
一人急忙劝道,“三当家,护山大阵可是我们卧龙寨最后一道防御,此时如果开启大阵,以后强敌来犯,岂不……”
三当家的理智此时被恼恨愤怒占据,哪会听他的劝告,阴沉着脸,“老子是三当家还是你是三当家?是听老子的,还是听你的!”
“……是!”
……
六天之后。
感业寺后院禅房,呈以墨端坐在书房,埋首于案,提着笔一笔一划的抄写着《金刚金》,素手移动间,一个个卷狂的字体在笔下蔓延。
突然,朱雀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主子,出事了。”
毛笔微顿,眼底泛着冷意,“进来。”
得了令,朱雀推门而入,身后还跟着狼狈不堪的柳土獐。
柳土獐见着呈以墨,双膝弯曲,结结实实的跪在地上,面如死灰道,“主子,一万匹马丢了,玄武宫主和翼火蛇等人也被困在阵中,生死未卜。”
他是玄武等人合力送出大阵的人,为的就是赶来给呈以墨报信。
呈以墨闻言,面色阴沉得厉害,手中毛笔轰然断成两节。身上浩瀚磅礴的恐怖气息如排山倒海狂涌而出,案上茶杯、屋中花瓶纷纷爆碎,柳土獐也瞬间飞了出去,就连朱雀也没能幸免,被霸强的力量击中,狠狠的撞上身后的圆柱……
“没用的东西!”
凌厉的黑眸渲染着恐怖戾气,——杀意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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