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这些黑衣人并没有身穿军服,但是,能够手持弓箭——这种官府严禁民间私造的武器,除了驻扎在附近的军队,还会有谁?!
县太爷……他有资格有本事为了一起绑架案,去叫动军队吗?
陈初兰的震撼无法言喻。她一点一点地把头转过来,看向了萧玉宸。萧玉宸盯着那门口,浑身绷紧。未到最后一刻,他丝毫没有因为自己口中的“救兵”出现,而放轻松下来。
“你……究竟是谁?!”陈初兰在心中问道。
那队黑衣人中有人下令了。利箭就像飞雨,划破长空,向那三个不知是何表情的匪徒射去。
从陈初兰他们的视角,是看不见他们三人的。但刺耳的惨叫声从门的左前方响了起来。是黑锅子的声音。再接着,是络腮胡子:“老大,我护着你!你躲进去,快……”声音断了。
陈初兰瞧见萧玉宸身后抓着铁钩子的手紧了紧。
不消片刻,果是邢老大身前挡着络腮胡子的尸体退回来了。络腮胡子被射成了刺猬。邢老大手臂上中了一箭,鲜血直流。
一步步后退进门,邢老大将那络腮胡子的尸体往前一推,然后迅速地关了门。紧接着,他凶神恶煞地转过身来,恶狠狠地盯住那三个躲在墙角的孩子。
陈昌洋把头埋进陈初兰怀里,抖得犹如筛栗。
陈初兰面色发白,但还是死死盯住他,一动不动。
萧玉宸则站在陈初兰和陈昌洋身前,护着他们,陈初兰瞧不见他的面容,却看见他抓住铁钩子的手青筋都暴起了。
邢老大一手捂住那受了伤的手臂,一步一步地上前。“你们究竟是谁?!”他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陈初兰咽了咽口水。她眼睛都没敢眨一下。
“邢老大,”竟是萧玉宸开口了,声音平静地叫人无法相信他真的只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你杀人的匕首丢了!”
“呸!”邢老大吐了口血水,不知是不是他恨得把牙齿给咬碎了,“老子就算没有匕首,对付你们这三个娃娃也足够了!”这话音刚落,他就凶恶地扑了过来,一手如闪电般伸出,妄图掐住萧玉宸的脖子。
令陈初兰大惊的是,萧玉宸面色略白,瞧着身子骨并不太好,却竟是个练家子的!当然,硬碰硬是不可能的,他哪比得过邢老大力大。但见他动作极快,一个闪身就躲过了邢老大的攻击,然后,突然从身后拿出了那铁钩子,一凿就挖了过去,直直抠进了邢老大的右眼!
“啊——”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填满整个木屋。
就在这个时候,门“嘭”一声被踹开了。一个黑衣人站在门口,他第一时间拉弓射箭。那闪着银光的箭头像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长线,“嗤”的一声,就刺穿了邢老大的脖子!邢老大当场死亡!那硕壮的身子“扑通”砸在地上,震得地板都抖了两抖。
陈昌洋虽然被陈初兰给按在怀里,见不到这血腥的一幕,但在邢老大的身子砸在地上后,瞬间就大哭了出来:“哇——”可怜的孩子,大概这个时候知道自己终于要被解救了,哭声震天,尽情地要将这整整一日来的痛苦全部发泄出来。
陈初兰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他:“没事了,我们没事了。”
而那萧玉宸,站得笔直,面对着那个射死邢老大的黑衣人。
黑衣人将弓扔在地上,大步上前。他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瞧上去就是个果敢与坚毅之人。他单腿跪在萧玉宸面前,双手抱拳举在额前,低头道:“属下失职,请公子降罪!”
陈初兰愣愣地看着萧玉宸的后背。
却见萧玉宸将头撇到了一边,声音听起来有点黯然:“不……是我任性了……”
“……”陈初兰都不知道自己脑袋里在想什么了。
……
他们终究是被救了。陈初兰,陈昌洋,还有萧玉宸再一次上了马车,而这一次,他们是要回家了。
山路崎岖,马车行进得非常缓慢。车轱辘一圈一圈地转,车厢轻轻摇晃。
陈昌洋上了马车就睡着了,应是哭累了,又心安了下来的缘故。
陈初兰抱着陈昌洋坐在萧玉宸身边。
短短一日相处,好似这萧玉宸已经是个特别能够信赖的朋友。只是,他浑身是谜。
陈初兰看着萧玉宸。
萧玉宸瞧着陈初兰。“我脸上有什么吗?”他终是问道。
陈初兰便开口了:“这个……恕我冒昧,你……究竟是谁?”
却是陈初兰这话一问,萧玉宸就笑了。这一日来,陈初兰首次见他笑起,且笑得如此灿烂,如此迷人。他的眉毛像玄月一样弯起,眼睛则如星芒一般透着灼灼的光亮。
“我是萧玉宸,”他说道,“京城人士,今年一十三。”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