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发现儿子是个不听话的。可怜的二夫人不疯掉才怪!
之后又过了好久,总算二夫人是缓过劲了。只见她铁着一张脸转过身来,然后拖着步子一步步回到她的座位上,一屁股坐了下来。
陈随喜站在下边双眼水汪汪的,她觉得她的母亲很不对劲,这种情况下,她竟是不敢伸出手去要她母亲抱抱。
“都回去吧!”二夫人一字一句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憋出来的。她连手都挥不动了,只眼神示意孩子们都回去。
“是!”陈初兰、陈初雪乖乖地行礼告辞。
陈初燕像个端庄淑女:“二婶,那我走了。”
陈昌洋有点结结巴巴的:“娘,我、我回去了。”
陈随喜没有说话,却是抿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陈初兰认为她是被吓到了。
孩子们一齐朝门外走去。而就在他们出门的那一刻,二夫人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了:“去!把彩菱给我押过来!”
听到她这个声音,无人不是心惊肉跳了一下。
陈初兰一愣。“彩菱?押过来?难道说彩菱昨日被关起来了?因为那云姨娘滑胎一事?”她大为讶异。
陈初兰自是不知彩菱因为云姨娘使了手段,被二老爷贬去伺候她。“说起来,昨日还真没见到彩菱。竟差点把她给忘了!真是意外,居然她没变成新姨娘,反而是多了另外一个女人!”陈初兰暗暗摇头,只觉得世事难料。
却是出了门去的孩子们都在面面相觑。这种情况下,二夫人要人把彩菱给押过来,虽不知二夫人想要做什么,但显而易见的,彩菱要倒大霉了,二夫人铁定会将一肚子的怒火全部撒在她的身上!
陈昌洋一张脸变得很苍白。他已经七岁了,亲眼所见多了,虽不想承认,他也明白母亲对下人的态度是怎样的。他的手指绞在一起,好半晌,“我、我找大哥去!”这说着,他就朝陈昌浩的屋子奔去。
陈随喜,还真是被吓到了,二夫人那咬牙切齿,阴狠狠的声音彻底把她的眼泪给逼出来。陈随喜瘪着嘴,无声地抽泣起来。
门外,陈初兰蹲下了身子,伸出手去,帮陈随喜擦眼泪。她的嘴角勾起,抱着她在她耳边轻轻说道:“走,去四姐姐屋里,四姐姐给你做小老鼠。”
陈随喜一边抽泣,一边点了点头。小小的羊角辫跟着动了动,那辫上的银珠,在明亮的阳光之下,反射出一道耀眼清新的光。
……
陈初兰把陈随喜带回到自己屋里。
陈初燕先回去整理东西了。陈初雪原想去园子里看看,但见没人陪她,干脆也先回屋整东西。
陈初兰叫春桃拿了好些帕子,用这些帕子给陈随喜叠出了小老鼠,小兔子,小花,小糖果……然后摆在椅子上,跟陈随喜玩起了过家家。把陈随喜哄得破涕为笑,早把方才她母亲的怒容给忘得一干二净。
接下来,陈初兰让陈随喜的丫鬟陪她玩,自己则和春桃整理起东西来。
陈初兰的东西,春桃昨日大多帮她从箱子里拿出来了,现在陈初兰只要把东西按自己的心意摆放清楚就行了。
而等弄得差不多的时候,春桃才复想起那摆在架子上的经书。今天,她又向陈初兰提了一遍。
“经书?”陈初兰讶异,“你何时见我看过经书?”
“所以奴婢才奇怪啊!”春桃道,这说着,她就去那多宝格处,将那本经书给拿了下来。
陈初兰接过。“金刚经”——书皮上宋体大书这三个字。这是一本软装的蓝皮崭新经书,看来都没翻过几次。
陈初兰大略地翻了翻。一股油墨香味迎面扑来。书中印的确实是她完全不懂的佛经。陈初兰又拎着书脊抖了抖,也没见有什么东西掉落下来。“奇怪了,”她说道,“这书是哪来的?可没听过大哥大姐姐还有三姐姐会看经书。”
“要不去问问?”春桃道。
“恩。”陈初兰点了点头。
“问什么?”却恰在这时,陈初燕进来了。
陈初兰一见她,就笑了:“大姐姐,整理好了啊?”
“是啊,东西不多。”陈初燕笑道,又问,“你要问我什么?”
陈初兰便将手上的经书拿给她看。果然陈初燕摇了摇头。再接着,陈初雪也过来了,同样的,她也没见过这本经书。
“真是见鬼了!”陈初兰觉得莫名其妙。春桃说这本书就是放在她的书箱里,可明明离开河阳县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放这么一本书在里边啊!
陈初燕开玩笑道:“大抵是佛祖觉得四妹妹你心慈面善,想要引你向佛,便放了这么本经书在你书箱里。”
陈初兰立即就笑了:“好姐姐,别取笑我了!做好人可以,可若要天天吃斋念佛,还不如杀了我去!我可是无肉不欢啊!”
一屋子的人便都笑了。
接下来,三人放下这经书,来到陈随喜身边,说她们事情都做完了,要不要跟她们一起去园子里玩?
陈随喜当然高兴地直点头。
这陈家几个姐妹便出了屋子一同朝那小园子走去。
这个园子确实很小。但小而精致。红亭池水假山,一样不少。恰是夏初烂漫时,梧桐茂盛,紫藤如瀑,姹紫嫣红铺遍整个园子。园中还有秋千,就在万花丛中。
“哇——”任是谁面对这样的一处地,都会惊呼起来的。
“小叔真是太好了!”陈初燕感慨道。
陈初兰也觉得她的父亲真的很不错。这样一个花园,光是各种鲜花就够他费一番心思的。而这些鲜花,看那崭新的花盆,就知道定是才搬过来不久的。显然整个花园,都是为了他们的到来才悉心布置起来的。
在这个时代,陈永义算是个不错的丈夫和父亲了。陈初兰心想。当然,若是没有瞒着自己老婆,偷偷纳个妾进门,那就更好了!
……
阳光下,陈初兰她们几个在花园里玩得很开心。只不过,才玩不了多久,就有人从二夫人那边过来了。
陈初兰、陈初雪还有陈初燕匆匆迎了出去。
来人是个婆子,身边带着一个身穿头等丫鬟服饰,头发凌乱,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的女人。
“夫人说,今后彩菱就在这院里伺候姑娘们了。”这个婆子面无表情地说道,“她什么活都可以干,当然了,是不许进到姑娘们屋里去的。”
陈初兰三人一听,眼睛立马瞪圆,傻眼了!
那个女人,居然是彩菱!而二夫人竟把彩菱送到她们这里来!并且,听这意思,居然是要把她当作粗使丫鬟!
陈初兰三人面面相觑。
“彩菱,你的住处在那里!”婆子指着前方最简陋的一间屋子说道,“同屋还有两个丫鬟,你放聪明点,别耍什么手段!”这话说完后,她便给陈初兰她们躬了个身,“奴婢告退。”随即就转身离去了。
“……”不知该做何反应的三人就这样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彩菱。
今年彩菱已经二十一岁。较之四年前,她的身材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彩菱……你把头抬起来。”陈初燕开口了。
然后就见彩菱听话地将头抬了起来。
顿时三人皆倒抽了口气。
这个满脸血污,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根本瞧不出本来模样的女人,居然会是以前那个漂亮伶俐,说起话来像银铃一般,惹人喜爱的彩菱姑娘?!
从昨夜到现在,不到十二时辰,她这是遭受了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