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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晃晃悠悠,先停在了邱明月家的门口。邱明月与她们道别,下了车进了门去。然后马车再一次启动,送陈初兰她们回府。
她们三人先去二夫人处向她汇报今日之行。
二夫人在自己屋中,靠窗而坐,手上捏着针线,正在做一个男人的荷包(显而易见,是在为二老爷做荷包)。
陈初燕和陈初雪没有什么反应。陈初兰却不禁皱了皱眉头。
二夫人的态度非常缓和,显然心情还不错,否则岂会慢条斯理地为二老爷做起荷包?而二老爷明日就要启程,这个荷包才做了一半而已,就算是昔日的旧品,这个时候拿出来赶工,怕明日也来不及送于二老爷吧?
陈初兰心里突突的,觉得非常不舒服。
“给母亲\二婶请安。”
“你们回来了?”二夫人这时才将手上的活计放下,笑眯眯地看向她们。
陈初兰一瞧二夫人的表情,马上就低下了头,眉头皱得更紧了。
“乞巧会好玩么?”二夫人问道。
“托二婶的福,好得很呢!”陈初燕率先回答道,她笑起,“新认识了好些朋友,四妹妹斗巧得了个第三名,最后三妹妹和四妹妹还吃巧果吃出了个喜头呢!”
“哦?”二夫人一听,撇眼就看向了陈初雪。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陈初雪身上,倒是同样吃到了铜板,并且还斗巧得了个第三名的陈初兰被她给完全忽略了去。
陈初雪低着头,一副畏惧的模样,一动不敢动。二夫人极少正视陈初雪,正视她的时候,无不是带着讥诮鄙夷或者怨恨恼怒,却是这一回,目光清清冷冷,一丝感□□彩都没有。
“大家伙儿是怎么说三丫头的?”二夫人将目光收回,懒洋洋地向陈初燕问道。
陈初燕回道:“大家都很喜欢三妹妹。说三妹妹漂亮好相处,都争着跟她做朋友呢!”她给陈初雪说好话,顺着二夫人的意讲。二夫人无非就是想知道,陈初雪的表现有没有令大家对“庶女受虐”一事嗤之以鼻。
二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道:“好了,你们也累了。都回屋歇息吧!”
“是。”三人行礼退下。
出了二夫人的屋子,阳光灿烂。
陈初燕笑着跟陈初雪逗趣:“好了,今后二婶再有去哪儿做客,肯定都带上三妹妹你。好歹三妹妹你可以给她脸上涨光呀!”
陈初雪抿嘴害羞模样只笑不语。
却是陈初兰一颗心扑扑直跳,眉头皱得几乎可以夹死苍蝇。
“春桃,”回去自己屋里,她问向留守在家中的春桃,“今日夫人那可有什么动静?”
春桃看着陈初兰回道:“夫人让钟妈妈去安排老爷明日离家的事宜。还有,叫了云姨娘过去,大概是嘱咐她到时候好生伺候老爷吧!”说完后她“咳”了一声,劝道,“我说姑娘,你真是心思太重了,这妥妥的就是云姨娘陪老爷去济宁赴任,夫人哪能有什么异议?偏偏你担心这担心那的,小心把自己憋出病来!”
陈初兰听她这样一讲,虽还疑惑,但口头上还是说道:“是呢!看来是我多虑了。”她给了春桃一个安心的笑,“我不再想它了。”
这接下来,果然如春桃所说,第二日一早,二老爷启程了,带着云姨娘。还有,他的贴身伺候丫鬟小玉也被带上了。
就是陈初兰心底深处再不放心,她也是大大地松了口气。
一家人送他们送到二门边上。看着站在身边一脸平静的林姨娘,陈初兰悄悄地靠了过去,把脸贴在林姨娘的身上。林姨娘伸手搂住了陈初兰,低头给了她一个温柔的微笑。
二老爷带着云姨娘走了。家里一下子好似回到了三个月前在河阳老家时的情景。依旧是这么些人,少了男主人,少了突然添加进来的新姨娘,只不过地点不同罢了。
开头几天,好像有点不适应,空气里少了几个人的呼吸,总觉得什么地方有些空空的。不过,很快地,离去的二老爷和云姨娘便被人抛到了脑后,府里正常运作着,每个人原来怎样,现在还是怎样。
日子一天天过去,十几天了。算起来,二老爷早该到济宁了。而到了济宁的二老爷,报平安的信也该托人送回来了。
七月二十五。大雨。
一大早的,狂风乱作,倾盆大雨像鞭子一样从天上甩下来,抽打着屋瓦,窗子,树草花木。地上聚流起好几条黄色的小河,奔腾流向低处。
陈初兰,陈初雪,以及陈初燕在给二夫人请早安。如此大雨,二夫人亲生的孩子自然无需早起,作为庶女的陈初兰和陈初雪,还有寄住的陈初燕则没有那种胆子省去这晨昏定省。
而正是她们三人请过安后准备离去的时候,一个丫鬟披着蓑衣从外头冲了进来,连蓑衣都来不及脱,就跪在了二夫人面前。不断沿着斗笠滴下来的雨水遮住了她的脸,让人瞧不清她的表情,但从她那喘息不定的身子可以看出,她是有多么心急。
“夫、夫人,”她喘着粗气说道,“老爷的信到了。”她从怀中掏出了保护的好好的,带着体温的一封信,双手呈上。在一个丫鬟接过那封信,转交给二夫人的时候,她又说道,“还、还有口信,讲、讲小玉在去济宁途中,坠江死了,而到了济宁,云姨娘又病倒了,不知是不是水土不服之症,五日都不见好!”
“什么?”在场之人俱震。
陈初兰脑袋里“嗡”地一响,陡然睁大了眼睛,乍然明白了一切似地看向了二夫人。
却见那二夫人竟也一脸大震,双目瞪圆,忽地站起,居然连桌上茶盏掀翻了去,茶水浇到衣裙上也不自知。
“竟出了这样的事!”二夫人难以置信,“小玉坠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