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日朗第一次去武场,就被郭珂打得落花流水,带着两个肿得象小馒头一般的拳头回到了偏殿。芜儿一边用冷水浸过的毛巾敷手,一边心疼的埋怨,“好端端的女孩子,非要练什么剑,这下好了吧,开心了吧!”程玉在一边看了也心疼,连忙帮日朗打着圆场,“好了,好了,她也难受着呢,我现在就去太医院要些止痛化瘀的膏药来。”说着,就要出门,却见冯松探头探脑的走到了偏殿门前。程玉赶快迎了过去,问“小冯松,你怎么来了?”冯松赶忙行了个礼,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琥珀色的小瓷瓶递给程玉,他偷偷往正殿那边瞄了一眼,看见四处无人,小声说“这是乾亲王让我送来的药粉,和上水,涂在红肿的地方,很快就好了!”偏殿的众人都有些吃惊的望着冯松,冯松赶忙将药瓶塞给程玉,自己风一般的消失了,害得程玉都没来得及道一声谢谢。
程玉将药粉倒了出来,按照冯松说的,给日朗敷上,果不其然,一会功夫,日朗双手就消了肿,高锦在一旁看了惊得小嘴合不拢,有些吃味的说,“二哥哥那里果然有很多好东西,父皇就是偏心!”高锦一向乖巧,这一句话却逗得芜儿都笑了,“公主现在都会说风凉话了,都是和程日朗学的!”日朗听了,气得委屈道,“我哪里有那样,我这么乖!”话一出口,连程玉都不帮她,“你要是乖,这宫里就没有不听话的小孩了,你就是一个调皮鬼!”气得日朗连连撇嘴。
第二天清早,程日朗气得分外早,一向赖床的她,这次反而催着公主和程玉快点出发去太学学舍。她早早坐在学舍的桌子前,乖乖等着,看见薛高炙和郭珂有说有笑的进来,她刚要向薛高炙道谢,没想到他嗖的一下从她桌子前面窜了过去,好像害怕和程日朗说话一般,搞得程日朗莫名其妙。但是,毕竟他也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哪有那么深沉的定力,终于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程日朗气呼呼的脸,他故意不去看她的怒容,而是向下看,观察她的手,似乎红肿已褪去,又如之前那么白胖了,他觉得自己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课间休息的时候,高锦道台上与太傅说些事情,程日朗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坐在桌前。薛高炙假装经过她桌前,小声对她说,“放学去武场吧,我陪你练会剑。”程日朗还沉浸在刚才对他过儿不理的愤怒中,扭头,“不去!”薛高炙也不恼,坏坏的笑着说“不去算了,你就等着每次被郭珂打吧!”他心里明白激将法对生性倔强好强的日朗颇为管用,果不出他所料,程日朗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几乎是恨恨的说,“去就去!”薛高炙抿嘴一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日朗放学回到偏殿,拿起自己的“夭夭”就往外跑,被芜儿拦住,“干嘛去?”“薛高炙说教我练剑,我要去武场!”芜儿脸色沉了下来,“第一,你又直呼亲王名讳,被娘娘知道,少不了又是一阵念叨,也会怪我们督导不力,第二,如今你们也大了,男女授受不亲,怎么能自己跑去找男子呢?”程日朗见芜儿真的生气了,拉着她的手摇晃着,“姐姐,直呼亲王名讳是我错了,但是我还小,我才才刚要九岁啊!”芜儿硬下心不理她的撒娇,“你还小,这药都送到……”她还未说完,就被对面摇着头的程玉给制止了,程玉分开拉扯着的两个倔强女子,劝着芜儿,“我陪她去吧,一会就带她回来。”看着一旁欢喜如同小狗一般的程日朗眼巴巴望着自己,芜儿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程玉坐在武场旁的高台上看着武场上两个认真的孩子。薛高炙从身后扶住程日朗的拿着“夭夭”的胳膊,“拿剑一定要稳,臂力很重要,你是女孩子,臂力肯定小,自己回去要多加练习。出剑速度要快,直刺目标,动作迅速,不要拖泥带水。”他带着日朗走了几圈基本的步伐和剑法,如同小师傅一般站在一边,“你自己再练几遍。”日朗很是认真,按照薛高炙说的一丝不苟,一点都不偷懒,还算是有模有样。
“我们俩对练一下。”薛高炙拿起自己的木剑,招呼程日朗,程日朗可能那日被郭珂打怕了,加上心里没有底气,皱了皱眉头,这小心思当然逃不过薛高炙的眼睛,他又使了招激将法,“不敢吗?”程日朗果然乖乖举剑,两个人对练起来。薛高炙不似郭珂那般,他也就是使出了几成的功夫,使得程日朗能接住他的剑招,程日朗越舞越开心,有些得意忘形,突然闪身间步伐不稳,向前跌了过去,薛高炙吓得扔了自己的木剑,接住了扑过来的程日朗。程日朗扑在薛高炙怀中,二人都愣住了,毕竟都是稚气未脱的孩子,没有过如此阵势,夕阳柔和的光辉照在他们的脸上,二人的脸都羞的通红。程日朗站稳,赶快从薛高炙怀中挣脱出来,二人尴尬的站了一会,不知道说什么,任凭夕阳拉长了他们身后的影子,静静无语。
这一切都被远处的程玉看在眼里,他觉得有些好玩,又觉得这青梅竹马的感觉纯真得让人真心羡慕。“是高云郡主的女儿吗?”就在程玉还沉浸在深深的欣赏美感的时候,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他回头一看,裴润将军正站在身后,他突然意识到裴将军以前是圣上的贴身侍卫,肯定对高云郡主的事心知肚明,他赶忙回答,“回将军,正是高云郡主和程小将军的千金。”裴润向来不苟言笑,此刻双眸更是深沉的如潭水一般不见底,他似乎在和程玉说,又象在对自己说,“薛氏皇族的男子就是过不了青城的女儿的情关。”程玉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能硬着头皮讪笑,说“他们还是小孩子!”裴润不再说什么,嘴角微扬,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