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草原?确实很玄奥,李忱如果不是有后世经验,大概也想不到。
大唐也是以互市,来取得边疆安宁。基本上不会动辄把市场关闭,来控制那些游牧民族,不过也只对一些比较恭顺得,在定点进行贸易,在定点、有关员监事下,进行贸易。
然后就是透过绢和茶,一方面算是赏赐,一方面则是互取所需得换马,藉此来控制草原,不过这些都是大唐才有得东西,怎么样反过来,利用草原有的东西,来控制草原?
‘不要小看羊毛,朕要彻底终结北方那些游牧民族。’,李忱指着桌上得羊毛衣说道。这句话雷得所有人不轻,连负责纪录得翰林学士都手里一紧,手里得笔,都重重顿了一下,顿时把本来整齐的会议记录,弄乱了一点。
可是他们也知道,李忱不是空口白话,唐代皇帝不是戏文、电影那样,开口闭口朕,也经常说我,那些敕书里面的朕,都是美化过得。可是当李忱说朕,就表示这事情很严肃,要很认真对待。
李忱想了下,组织下语言,他没有多卖关子,‘若是这羊毛,再中原广泛使用,像是绫罗绸缎那般,或者麻布一类,会怎么样呢?一直以来,我大唐其实对草原一无所求,如果反过来呢?’
‘长久以往,都是用我大唐有,草原无之物,来控制草原。其实对他们来说,买不到,可以用抢。本来草原生活就困难,养成他们野蛮、尚武得风气。对那些蛮族来说,抢是最快得,彼此间互抢,买不到唐货时抢我大唐。这对他们来说,习以为常。’
‘边疆互市,长久以来,都是单方面,草原需要我大唐,如果反过来,有一天,大唐需要他们的物品呢?’
‘他们可以藉此控制大唐吗?错了,其实我大唐和草原,谁也不能控制谁,大唐不见得需要他们的牛马,我大唐可以自己养,他们没有茶、布、铁器,千百年来不也这么过了。短时间缺乏,不会死人,到时候就可以来抢。’
‘今天如果要绳子勒死一个人,绳子一定要够粗,不够粗,只会让人觉得难过,等他挣脱了,就会反过来勒死你。’
‘互市也一样。如果要用互市控制草原,保持草原安泰,那么这绳子就要够粗,要把绳子作粗,可以双向作用,让他们需要唐货,大唐也需要他们的货物。’
‘这羊毛?’,听了半天,李德裕有些明白了,原来是要利用羊毛。如果羊毛使用在中原推广开来,羊毛价高,草原就会大量饲养。
大量饲养,也只能卖给唐人,一来唐人需要,二来,只有唐人会纺织这些羊毛。到时候,谁对大唐不敬,就不买他们的羊毛。大唐,不需要羊毛,也可以过得很好,可是那些游牧民族,生计可要大受影响了。
‘那些塞外异族,往好得说,全民皆兵。人人皆可骑快马,弯弓射箭。可是往差的说,其实他们没有什么常备兵,往往要入侵中原,都要招集部落百姓。’
‘加大双方彼此间依赖,哪怕可汗要入侵我大唐,百姓也要考虑一下,是有可能丢掉性命,然后一次性得抢很多东西,大部分被可汗收走,还是细水长流,每年与我大唐贸易,收入是自己得。’
妙阿,几个宰相拊掌赞叹,想不到,小小羊毛有这种作用,确实,要翻倒一面墙,一边拉不够,如果另外一边有人推,那就是双倍力量。这羊毛,可以对大唐箝制吗?
不行,大唐没有羊毛这么多年,冬天还是过来了。可是对那些牧民来说,羊毛饥不能吃,寒不能穿,要卖给唐人,才能纺织成布。从此,对草原又多了一种箝制手段。
李忱趁兴又说了个故事,当年齐王想要攻打鲁国,管子给他献了一个妙计。齐王便开始喜欢穿紫色衣服,鲁国的紫色衣裳。结果,上有所好,下必效焉。整个齐国上下,都开始流行穿鲁国得紫色衣服。
鲁国人,也觉得制造这衣服,可比种田好赚,所有人都一窝疯得去作相关的产业,染料得,织布得。赚了很多齐国人的钱。结果管子见到时机成熟,下令禁用鲁国得紫色衣服,连齐王都不穿了。
这下惨了,鲁国衣服一下子没人要了,生计马上陷入问题。可是他们连田地都不种了,很快连粮食都要没有了。
李忱把这个经济故事说给几个宰相听。这故事他很早就听过了,甚至是在国小时候,印象很深刻,因为这故事是他第一个接触得经济故事。不过他不确定,齐、鲁之间,是不是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给小孩子讲无所谓,他也跟几个孩子说过,让他们明白经济也是很厉害得手段。只是,对宰相说得话,不确定得还是不要贻笑大方了。故事里面齐、鲁都被他隐瞒了,只用甲和乙代替,不过效果还是同样的,发人深省。
说了半天话,肚子也饿了,李忱中场休息,让人送来些点心。然后才继续刚刚处置三镇士兵得问题。刚刚严重跑题,不过说得顺嘴,竟然都没人扯回来。
李忱要发展羊毛纺织业,这是一个新兴产业,羊毛布对那些游牧民族来说,绝对是冬季御寒圣品,一来可以控制草原,二来等于让那些游牧民族替自己赚钱,纺出来的布,又卖回草原上,真的是可以赚到翻。
新兴产业,就可以安置许多不能、或不愿接受新军改造得三镇士兵。然后,如果还有人不接受,或是学不来。那就去种田吧,陇西需要人,如今陇西处于大开发阶段,需要不少人力,比方说,有轨马车,已经逐渐扑到陇西,目前正需要人手。
‘总之,这些三镇士兵一个不留,不接受新军改造,又不愿意如此安置得,全部杀了。’,李忱杀气凛然,河北三镇是源头,动辄逐帅,甚至会演变成地方自治,与朝廷对抗得源头,一定要抹除,哪怕杀得血流成河,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