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
地上的祈愿者青筋暴起,凶狠地朝潮舞包围上来。
攻击教神,信徒暴乱。
祝萄立即自高空跃下,于空中操控藤蔓,一圈一圈包裹住潮舞身上的伤口。
嘈杂的絮语几乎要把安隅耳朵吵炸了,他对宁道:“你去顾他们。”
“可……”
混乱之中,安隅的声音却更镇定。
“我倒希望,它真能蛊惑我。”
他说着,不等宁答应,挥刀利落地斩断了宁脚下的发丝。
纵然带了全队辅助,可最终,如注定般,他仍只能孤身前往。
高空之中,只剩安隅一人。
近处那些死鱼疯狂地朝他啃噬过来,一口叼住腕上的绷带,绷带阻挡了锋利的牙齿,但鱼太多了,安隅挥赶不及,鲜血迅速从绷带下渗出。
“帮个忙。”他轻声对果酱罐说,“别怕,失控前我会拉住你。”
果酱罐里扑朔出两只大白闪蝶,罐子剧烈地震颤,安隅轻闭眼,开眼的一瞬,安重新出现在身后。
安低下头,双手交叉搭在胸口,气流吹开少年雪白的兜帽,他在风中与安隅背向而立,无穷无尽的大白闪蝶自领口袖摆中翩跹而出,在空中编织出一道道流金的光晕。
安的守护异能,蝶阵保护。
大白闪蝶将两位白衣白发的少年包裹其中,撕咬上来的死鱼被蝶阵干扰在外,无法靠近。混乱中,柱顶的四条锦鲤终于停止了旋转,摆动着鱼尾朝安隅游来。
明明沉默,却仿佛带着巨大的呼啸。
隔着面前纷舞的蝶阵,安隅看向那些锦鲤——原来它们的身体是透明的,颜色来自腹中那团浓郁的红,准确地说,是无数破碎的红光攒在一起,无序地波动。
他忽然想起几天前,诗人站在教堂塔尖问他的那句话。
——“我总是能在苍穹上看到一团波动的破碎红光,你能看到吗?”
安隅伸出手指,穿过蝶阵,轻轻触碰了它们。
指尖传来剧烈的灼痛,鲜血涌出,一只大白闪蝶立即飞上来,吮去了那滴血。
而安隅却怔忡了一瞬。
在被咬的那一瞬,他好像听见了什么。
不再是错乱无意义的絮语,而是一个姑娘悲伤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声叹息道:“我们注定,重蹈覆辙。”
下一秒,刚才咬到他指尖的巨锦鲤骤然爆裂!
——最低级的畸变基因,无法抗拒获取安隅的天性。
在它爆裂的瞬间,另外三条巨锦鲤也狂乱地朝安隅的手指啃咬上来,地上的人举头仰望,在他们的见证下,那些被信奉的教神在空中接连瓦解。
只剩下四团破碎红光。
安隅忽然有种预感,他想要的答案就在那红光中。
他再次伸出手触碰向红光碎片,然而这一次,接触的瞬间便被凶狠地弹开了!
算上进来时那次,这是他第二次被拒绝。
祝萄仰望着高空漂浮的破碎红光,怔道:“这就……结束了吗?”
话音刚落,只见那些破碎红光突然跳跃,呼啸着涌入雕柱最顶端的四条死鱼体内,那四条死鱼漂浮至柱顶,迅速首尾相扣旋转起来,鱼身变化,化作新的锦鲤虚相。
只要信仰不灭,宗教生生不息。
随着新的锦鲤虚相生成,暴动的雕柱终于重新安静下来,死鱼回到了柱上,底端尚未鱼化的女人也重新闭上眼,继续绕柱游动。
祈愿者结束了今天的祈愿,仿佛意识不到周围少了一半的同伴,她们挂着满足的微笑和彼此道别,相约明晚再来祈愿。
大白闪蝶陆续回到安的体内,他脸色惨白地看向安隅的背影,喃喃道:“你究竟是什么?操控空间,精神免疫,而且……”
侵者死。
除了“想找宁”之外,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和安隅说话。
在他的视线中,安隅周身笼罩着一股强大的压迫感,仿佛透露着一种气息,蛊人靠近,却又让人不敢靠近。
安隅转过身,瞳中猎猎的红光让安几乎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
“谢谢。”安隅说道。
安怔住了。
“还好有你。”安隅抬头望着空中尚未完全消散的白闪蝶,“好强大的异能。没有宁在,你依旧很厉害。”
终端显示生存值95.4%——在安的蝶阵保护下,他只被这些畸种啃了几口,加上大白闪蝶及时的疗愈,生命值丢损更多来自体力消耗。
安隅若有所思道:“如果不是精神稳定性差,或许你才该是尖塔最强奶妈。”
落在他头上的那片半枯萎的葡萄叶闻言一阵发抖,愤愤地从他肩上飘走了。
雕柱已暗淡下去,游柱之人也悄然隐匿,静静地等待着下一个夜晚开启。
在最终,许双双已经游到下三分之一的高度,再向上三分之一,就会开始结出鱼鳞。也就是说,只剩一天机会,必须速战速决。
宁轻轻拥抱着疲惫的安,一边安抚一边说道:“那几团红光或许是信仰本体。杀死巨锦鲤虚像,它会自动跳跃到下一任宿主上,要想打破它的无限跳跃,就要先抓住它。”
潮舞伤得最重,喘息声打着颤,“怎么抓?我们只是靠近它一点,就已经快要丧失意志了。”
“我可以。”
安隅仰头望着柱顶,“但……它拒绝了我。”
他仍然记得被弹开的那一瞬,尽管他很迟钝,但仍感受到了破碎红光中的愤怒,像排斥异类一样排斥他。
如果始终被拒绝,他永远无法解救这里的人。
“信祷者入,执念者得,释然者出。”
安隅低声重复了几遍,说道:“你们留在这,我要出去一趟。”
宁问:“去哪?”
“主城。”安隅说,“教堂。”
作者有话说:
【废书散页】18重蹈覆辙
灾厄的那十几年,女人承受的惨烈似乎远超男人。
她们的身体被买卖,器官被利用,尊严被践踏。
饵城的女人从未想过反抗。
而主城的女人,主动背上了沉重的镣铐。
这不是一个女孩的噩梦,也不是诞生于末世的噩梦。
在历史的长河中,她们一次次容忍、怯懦、自我牺牲。
这只是可悲的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