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轰隆隆的声响戛然而止,顾晓幸脚下一颠震,护盾开裂,昏暗的光线映入视野。
她感到莫名的恐惧压抑,发现自己被迫下降到了一个更深的地下暗洞里,洞内低矮的壁顶不疏不密,闪耀着绿莹莹的星点,薄雾柔光笼罩着这里的环境:
眼前是一个不规则的暗湖,沿着湖岸,每隔十几米,地上就嵌着一个形态各异的咒文符印,蓝幽幽的传送能量勾勒着符印轮廓,环湖分布好几十个。顾晓幸发现自己此时就站在一个符印上。
她心中敲起小鼓退离符印,打量这里,周遭漆黑的石壁凹凸不平,围绕中心的湖泊,挤压堆砌出数条通道,里面看似蜿蜒复杂,不知都通向何处。
面朝湖泊,顾晓幸给冥朔发了只传信鹤,向他描述自己所处位置。这时,忽觉身后戾气腾腾——
“嗖!”
炙烈的咒术扫起一尾疾风向她袭来!
她移步侧闪,拧转回击,左肩擦过咒术火辣灼痛,眼见烛炎与一名尖脸细眼的手下,翻身后跃躲开了她扔出的回行咒。
顾晓幸趁机闪躲到附近岩石后面,在地面上留了个曦幽花标记,听见烛炎速问手下:
“尤一,这里分离出基地了吗?别暴露了祭坛位置……”
“……分离出去了,迷乱结界也已开启,魔王的护卫军很难找进来。”
烛炎掌蓄火咒声音逼近:
“可魔王闯进来了……不管他和那叛徒影妖谁能斗胜,最后都会阻碍我们抓她……”
轰!
他炸碎了掩护的岩石,冲击波裹着碎片袭来,顾晓幸召盾抵挡,脚下控力,却仍被崩飞撞到身后的岩壁上,顿感后背的撞痛震入胸腔,一股腥咸涌入喉咙,溢出嘴角。
“别让她跑了!”
顾晓幸弯腰低喘,听烛炎喝令道。
她来不及缓和,抬眸竟见对面驰来一个矩形火牢,在半空划出弧度,从头顶盖扣下来!
她情急之下伏地滚闪,冰凉硌痛,惊险避开之际,耳旁轰响,尤一的咒术又在她脸侧十公分处炸开!
这要再准一点,不得毁容啊?!
“……过分了啊……你们……”
顾晓幸后怕之余,由惊转怒,她旋地而起,将咒术猛击斜上方的壁顶!
“轰隆!”
几块岩石碎裂,砸落下来,恰巧拦住了瞬移过来的烛炎和尤一,他们撞到了砸下来的岩石上,吃痛闷哼。
顾晓幸强忍内伤的阵痛,借机奔逃,试图躲进最近一处通道里,将其甩掉,谁料,通道口竟又幻影显现出了两名冷熠的部下,堵住她的去路,同时冲她扔出两道厉咒。
她腾跃避闪。
“您在我们的地盘上还想跑掉吗?公主?”
右边戴独眼罩,头发油亮的,扬头咧嘴道,他身旁那个瓜子脸,蓄着一字胡的一脸阴笑。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顾晓幸清冷地拭去嘴角一抹殷红,眸光灼灼,英姿飒飒。
“嘭!”
几条咒术在半空相撞爆炸,顾晓幸控力稳住,与此同时,烛炎的火龙从身后飞咬过来,她旋身侧闪,热浪袭来之际,与之擦身而过。
几缕发丝被火龙烧断,她回扔一击咒术,迅即瞬移到了暗湖边上,感觉后背一阵扯痛。
火龙吞咒后,炽尾一摆,扭身回咬,顾晓幸急中生智,施法结印,召起身后湖水升腾惊涛巨浪,越过头顶猛拍下去,瞬时浇灭了火龙,迫使对面的人不得不召盾抵挡水压冲击。
水雾腾溅中,眼见一锐利锋芒直刺过来,顾晓幸后仰下腰避闪,冰冷锋刃掠过鼻尖直直飞入对岸的岩壁。
这时,壁顶的岩层上方,竟隐约传来了由远及近的打斗声。
是冥朔在对付镜像影妖吗?他伤了神元损耗了能量,面对那只复制了同等法力的妖怪,有没有问题?
顾晓幸正揪心地担忧着,忽见壁顶岩石上的星点之间,延伸出了数条绿色的咒术链,交错相织形成巨大的网格,很快扩展到四处的通道里。
“阻断屏障已开启……”
戴独眼罩的瞬移过肩侧,使出一记上钩拳:
“你别想和魔王联络上!”
顾晓幸用手臂格挡,跨步转体,闪过接连一击,感到背后丝凉,又迅捷侧空翻转,险被偷袭的厉咒击中。
还没来得及喘息,又见尤一瞬移过来截腿出击,她移步侧闪,烛炎紧接着裹挟厉咒铲腿袭来,顾晓幸脚步一踏,旋身腾跃,凌空又见一字胡男幻出长链,从头顶上方垂直缠绞下来,将她困在半空。
顾晓幸屏息凝神,在长链缠上右臂,一道咒术划破她的腰侧,一道击向左腿之际,她身体飘忽,骤然消失在了这局促的围殴中。
蓦地,她脚下一实,又幻影显现在不远处,起先留有曦幽花标记的地方。
“呼……”
顾晓幸大口喘息,她本就受了内伤,现在剧烈的心跳更是蹦得胸腔疼,她紧捂胸口,虽疲惫不堪,却还是硬撑着,唤出湖中水浪,强势地横挡过来,施以咒术,暂时阻止对方幻影过来袭击。
大量水花升腾之时,她瞥见湖里似乎有几个暗洞。
“嗖!”
倏地,一道咒术又从背后击来,左侧肩后绽出一阵火辣剧痛,顾晓幸不禁晃了晃,用右侧倚靠着岩壁,即刻咬牙将连接湖面的水墙分叉延伸到身后,形成三角闭环,同时拦住了身后幻影前来,挡住去路的冷熠的部下。
她感觉肩后的伤口痛得麻木,在汨汨地流血,浸红了衣服。
“公主,您怎么不经玩儿了呢,比当年差远了啊……”
隔着水墙,戴独眼罩那人,薄唇勾扬挑衅道。
“哈哈哈……”
顾晓幸恼火地听见他们在笑。
“有什么好笑?多对一也不过如此,你们是笑自己太废物吗?”
“哼,那是因为我们没动真格,不然你早没命了……若不是殿下仁慈……”
烛炎想到冷熠在破除封印前,要保证公主不死不残的命令。
“殿下就是对您太仁慈了,公主,”
带独眼罩的掌蓄咒术,企图打破水墙说:
“要是换做别人,仅凭您当年背叛殿下这一点,就该千刀万剐。”
顾晓幸心中一乱,自己以前怎么会……是内战的时候吗?背叛?叛变?她曾经跟冷熠一起反过吗?还变节了?!
她这一分神,水墙上的咒术忽被对面削弱了一半,她又努力把注意力转移回来,扬声说:
“你骗我,我怎么会做这档子事?别以为胡说八道就可以干扰我……”
“哦……我差点忘记您失忆了……”
在他独眼罩旁露出的那只眼睛里,玩味的光变得锋利,继续说道:
“您当年那么做要不是背叛……仔细回想,那就更可恶了。”
“……可不是嘛,巫烨,”瓜子脸蓄着一字胡的,扭头看了他一眼,又戏谑地对顾晓幸说:
“您利用殿下对您的信任,带着军队来假意投诚?哼,公主,无论是背叛还是欺骗……自己做的事怎能说忘就忘了呢?”
“我怎么会……”
顾晓幸满腹疑惑,水墙上流动的咒术就像她此时紊乱的心绪。虽说这些事已成为了过去,可当年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为什么会这样对冷熠?
什么样的理由,足以让自己以这样的方式……竟然不惜利用和伤害……
她极力忽视心底的不齿与愧意。
冷熠将自己的痛恨与敌意,一刀一刀刻在她心头上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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