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通人性

 小狐狸沉吟片刻，忽然笑了：“我骗你确实不对。但你之前的行为也有失礼之处。就算现在是狐狸形态，我可不是真正的狐狸，你刚才那样做……呵呵，反正咱们各有一次，谁也别说谁。”

    ——呵呵，如果是其他人，早就没命了。

    洛安没听出小狐狸暗藏的杀机，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虽然对被耍有些不爽，但他心胸宽广，并没有放在心上，于是不再追究此事。

    随手把剩下的梨核放在一边，洛安重申之前的问题。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找我吗？”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想来就来了。”小狐狸瞥了洛安一眼，哼了一声：“就像你，为什么会做好人，难道也有什么理由吗？”

    “啧，不愧是狐狸，回答得真狡猾。”

    洛安咂了咂嘴，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便不再追问。

    他的视线随着小狐狸望向窗外，看着那一片湛蓝无边的天空，不禁感慨：“真是个好天气啊。”

    “毫无意义的话。”

    在都市的繁华中，洛安轻声回应小狐狸的感慨，突然它问道：“对了，如果之前继续由你取名字，你会给我取什么？”

    “真的不行叫小洛？”

    “你觉得呢？”

    “真挑剔。”洛安面对小狐狸的反问，嘀咕一句，然后提议：“怎么样，蓝？”

    “哎！？”

    小狐狸猛地抬头，瞪大了眯着的眼睛，震惊地盯着洛安。

    “你说，你想给我取什么名字？”

    “蓝啊。”洛安指向蓝天，笑道：“清澈湛蓝的天空，不觉得很有意境吗？”

    小狐狸挑了挑眉毛：“就这一个原因？”

    “只是一个方面吧……天依蓝，天依蓝。我妹妹洛天依最喜欢的颜色就是蓝色。而且，蓝色象征智慧，你是聪明的狐狸，用这个名字挺合适的。”

    洛安说着，眼神中不经意地透出温暖的光芒。

    蓝色象征智慧……

    小狐狸痴痴地望着洛安那温柔的脸庞，心头突然一紧，不自主地转过头。它低语道：“理由如出一辙呢。”

    “你说什么？”

    “我说你取名的原因。”小狐狸避开洛安的目光，垂下眼帘，轻轻说道，“忘了告诉你，我叫蓝，就是蓝色的蓝。”

    “蓝色，像天空一样。我得到名字‘蓝’时，以为它代表着天空。后来，他告诉我，蓝色代表智慧。”

    它仰望天空，眼神充满追忆，随即微笑起来，既温柔又凄凉。

    “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是我最快乐的时光。只是，美好的时光不能永远。后来有一天，我们分开了。”

    “……为什么？”

    “他离开了我。”小狐狸——蓝低头闭目，缓缓道：“一千年。”

    “一千年……这么久，是不是太过分了？”

    洛安两世加起来活的时间都没超过五十年，一千年对他来说太漫长了。

    “长吗？嗯，我想我也应该这样认为，然后指责抛下我一千年的人。但很遗憾，后来我发现我没资格这么做。”

    蓝幽幽叹了口气，悲伤地看着洛安：“因为那千年，他记得我，而我忘记了他。你说，这样的我，有权利恨他吗？”

    蓝言语中的伤感让洛安一怔，他张嘴欲言，却发现自己无权评价。

    蓝不顾洛安的反应，依然带着感伤的语气，微笑接着说：“如果不能在一起，美好的回忆就会变成痛苦的源泉。他是这样想的。如果注定要分开，美好的回忆注定成为痛苦，那么在分开前，先摧毁那个源泉。他做到了。”

    “他让我忘记他，自己承受所有。带着空白的回忆，他悲伤、痛苦、绝望地度过了一千年，最后笑着与我重逢。”

    “我不知道那千年里他经历了多少，但我知道，四处漂泊的他一定很孤单。”

    “每到夜晚，他总是登高远眺星空，或吹笛度过漫长的夜晚。他在我身边时总是这样度过。然而，他身边没有我，也没有人陪他，他是否也这样度过黑夜呢？”

    “我不知道，可能也没人知道。因为他总是隐藏痛苦和悲伤，掩藏绝望和孤独，只留下无忧无虑的笑容。”

    蓝带着悲伤的笑：“是的，他总是没心没肺，嬉皮笑脸，还爱讲些惹人生气的胡话。初遇他如此，一千年后的他还是这样。”

    “原本以为再次相遇后，他不再承受苦难。但我错了。”

    “被突如其来、愚蠢可笑的仇恨蒙蔽，那天，他去世了。带着温柔到让我心碎的笑容，俏皮的话留在我的眼前。我，亲手结束了他。”

    回忆痛苦的过去，蓝几乎落下泪来，颤抖的身体伏在地上，咧嘴笑着。

    “他很强，强到只需一口气就能杀我。但最后，死去的仍然是他。为什么呢？因为他是个无可救药的温柔傻瓜。”

    “即使悲伤，痛苦，绝望，身体疲惫，心灵受伤，甚至被守护的人仇恨，痛苦地死去。只要他关心的人幸福，他依旧笑容满面。”

    “孤独无依，遍体鳞伤，失去一切，坠入深渊，他仍然会笑。为什么他如此坚强，为什么呢？疯狂地哭出来，放下所有的重担，展现内心的痛苦，让大家一起来分担不好吗？”

    “只要他关心的人幸福，即使被遗忘，伤害，背叛，他也能笑着歌唱。为什么，为什么他对别人那么温柔，对自己却那么残忍？”

    蓝发出凄凉的疑问，深深地看着洛安，悲伤的眼神仿佛在看它口中的那个人。

    它说：“我爱他，愿意为他舍生忘死。所以他选择独自怀抱回忆前进，为了让我的生活不被困扰，让我幸福。然后在再次相见时，笑着对我说‘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我恨他，恨不得他粉身碎骨。所以在那一天，他笑着死在我面前。”

    蓝看着洛安，眼中温暖的情感几乎要溢出来。

    她问：“你说，这样无论承受多大痛苦，只要在意的人开心就会开心的人，是不是个无可救药的温柔傻瓜？”

    洛安愣愣地看着蓝，被它的回忆感染，涩声道：“他，真的死了吗？”

    “没有，没有。”蓝仿佛之前的悲伤不存在，欢快地摆动着毛茸茸的大尾巴：“那个笨蛋永远不会死，就算死了也会再回来。不然，我早就在地狱里陪他了，哪有时间和你聊天呢……不过，有时我希望他没那么厉害，只是一个普通人就好了。那样，他可能会更珍惜自己吧？”

    时间如流水般流逝，自那天蓝出现、暴露身份并离开，已过去六天。

    周五，午休，V家艺术社团室。

    洛天依慵懒地弓着身子，趴在社团室的吊床上，脸埋在双臂之间，一脸沮丧。

    \"洛安这家伙最近在忙什么呢，一个星期都没来学校，连偷偷看他一眼都不行……哎呀~一个星期没见洛安，我快疯掉了！\"

    心华听着洛天依抱怨，不小心调错了颜料，皱了皱眉，换完颜料才无奈地说：\"如果你想念他，就回家去看看他啊。都快一个月了，赌气也要有个限度吧？\"

    \"才不去呢！\"洛天依毫不犹豫地撅起嘴，\"那天他竟然那样对我，如果他不来道歉，不保证永远陪在我身边，我可不会回去。离家出走，我就一直离家出走！\"

    \"真是兄妹俩啊，倔起来简直一个样。\"

    洛天依哼了一声，\"我才不想像他那样呢。那个坏小子，我才不要和他一样！\"

    \"是是……你们这样下去，这种争执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面对洛天依的怒吼，心华叹了口气。她放下画笔，转向在一旁心不在焉地看着手机的言和，显得更加无奈。

    \"言和，你怎么又在看手机呢？既然放不下，何必摆出那种冷漠的态度呢？\"

    自从那天决定与洛安保持距离，言和真的做到了不理不睬，把他当作陌生人。然而，越是试图不在乎，内心却越是牵挂。十年的青梅竹马，十年的情谊，怎能轻易割舍？因此，言和选择忽视洛安的代价是她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时常发呆，时而凝望天空，时而翻看手机里的照片。总之，原本英气的她如今似乎变成了一个多愁善感的小女孩。

    \"没什么放不下的。既然他那样对我，我也没必要死缠烂打。\"

    言和猛地坐直，收起手机，回过神来看向心华。

    \"倒是你，心华，老提这事，你不觉得累吗？\"

    \"不累，只是……\"心华挠了挠头，苦笑说，\"每天唠叨这些，我都觉得自己快要变成老太婆了。\"

    言和愣了一下，洛天依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转过头欢快地说：\"心华是啰嗦的老太婆，心华是啰嗦的老太婆。\"

    \"喂！我只是开个玩笑，你别真的喊啊！\"

    洛天依的笑声让心华有些恼火，瞪着她。

    \"我变成这样还不是为了你，你还说我坏话，小心我以后不理你了！\"

    \"嘻嘻，心华生气的样子真可爱。\"

    言和吐了吐舌头，换了个姿势躺在吊床上，模仿洛安常做的仰躺，翘起二郎腿，露出白皙的小腿。她盯着天花板出神，左手压在额头上，声音低了下来。

    \"洛安明明只是个大傻瓜，为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变成坏人呢？\"

    言和低垂着眼，沉默不语。

    对啊，洛安明明是个大傻瓜，为什么会突然变了个人……不，不是变了个人，而是为什么会突然做出那样的事呢？

    事实上，她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