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来把这个村子的方方面面都接管,把它建成一个堡垒。到时候,你可以选择活着跟我走,或是埋在这里。”
艾拉克恢复了他平日和阿列克谢打交道时候的样子。再愚钝的人也知道一场剧变即将到来,艾拉克觉得他不再需要基列这样的蠹虫作为敛财的手段,而是要一根能够撑起大帐篷的柱子。
“我会好好想的。对了,我需要好好睡个觉,让你的人不要进到屋子里面。”
艾拉克放肆地笑了一声,挥手满足了阿列克谢的要求。他对这个年轻的聪明小子志在必得,这是他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见过的最冷静、最适合掌管一个又大又松散摊子的人,他愿意花上大把的钱、用上他的职权,为他的主人打造一把刀,一支攻无不克的部队。
罗克赛兰人中有那么一些,他们强壮,意志坚定,毫不胆怯。米哈伊尔面对熊的姿态让艾拉克的这个想法从潜意识里浮了出来——因为某些说不清的远古诅咒,塔族人丁不旺,在远离大君的地方很容易陷入四处救火的无尽战争中,无法从已经拥有的土地汲取足够的养分。官职,金钱,艾拉克都有。但他知道这些东西是漂在水面之上的、虽然显眼但是轻浮的树叶和花瓣。真正的财富和权力永远来自于人,来自于阿列克谢和米哈伊尔这种人的忠诚。他们能够从土地中创造出权力来。
能想到这一步,艾拉克称得上是塔族人里的聪明人。他还觉得米哈伊尔的死称得上可惜,要说基列哪里真的唬住了艾拉克,那就是艾拉克也同样不愿意相信米哈伊尔在对熊的斗争中取得了彻底完全的胜利。
而此时的米哈伊尔正在尝试着和教士交流自己的想法。
“尊敬的先生,我从来不觉得我做的是什么错事。我做一件事的原因是因为我能做得到。如果彼勒杀了我,他需要给你一个解释吗?需要给神一个解释吗?”
“你应该庆幸遇到的是我们…嗨,镇长同样很同情奴隶。我不会去告发你,也不会把你们重新贩卖。贩奴有悖神的荣誉。可我希望你知道,活着不需要也不能以伤害其他人为代价。”
“奴隶不需要同情。是个人都会同情我们,但这对奴隶的处境毫无帮助。我很高兴你没有跟我说些法度之类的东西,这种东西最可笑的地方就在于我要么打破它,要么自己悄悄去死。教士,你倒是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才能既保全别人,又保护自己?或者说我生下来就应当受苦?”
“年轻人,你对这个世界的仇恨太多了。”教士这样说。“苦难并不是神对你的亏欠,相反,它正是生活本身…生活就是神赐予你的。”
“随便你怎么说吧。反正我和我的朋友也难容于世。你愿意和我共处,我很感激。我不是不懂得感恩的人。你的长官遇到了危险,我也会竭尽所能去帮助你们。”
米哈伊尔边嚼东西边说。这使他讲话的语气显得有些执拗和凶恶。
“不过最好别拿那些神的东西来糊弄我。他在我需要的时候从未出现过。”
“你不应当质疑祂。”
“随便你怎么说,我再说一遍。我质疑祂,又怎么样?祂既然帮不了我,就也没法惩罚我。教士,我觉得你做个医生更有前途,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医生,虽然之前给我们治病的人用的都是治牲口的手艺…我能感觉到我的力气在恢复,折断的手在愈合。”
“这你倒更应该感谢你自己的年轻。这样的伤放在大部分我治过的人身上足够杀死他们两次了,而你居然只是出了些血,发了几场烧。你身上有些我看不懂的东西。”
“想活着罢了。日子在变糟,你们很快也会遇到这样的事。”
“命运的事,谁能说得清。假如我是一个奴隶,我可能也会如你这般愤怒。但我是神在世间行走的仆人,便会接受祂的一切指引。”
米哈伊尔对这种迂腐的说辞不屑一顾。他从恢复过来开始就在持续地吃东西,这让卢佳忙于到处搜寻和交易食物。在米哈伊尔的记忆里他能吃饱饭的时候不多,公平地说,这和他惊人的食量有关系。
教士内心是下定决心要帮着米哈伊尔,他知道塔族人代表的才是真正的暴戾与杀戮,而米哈伊尔那些罪行充其量只是被逼无奈的剧烈反抗。他很清楚与年轻人的争执只停留在口舌之争上,要摆脱眼下的困境,米哈伊尔离不开他们,但他们恐怕也离不开米哈伊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