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他就觉得,哪怕大师姐只是说说而已,或者只是利用他为了达到某种目的,他都甘之如饴。
哪怕,是让他把命给她呢。
他一直有种感觉,大师姐好像在布一个很大的棋局,而他也不过是她庞大棋局中的一粒棋子。
不过无论黑子白子,他都情愿。
最后,凤门被灭了。
大师姐在旁边淡定地磕着瓜子,似乎早就预算到了这种结果。
他联想着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心里有了一个惊人的猜测——
难道……大师姐是故意让季卿卿入魔的吗?然后利用季卿卿对师父病态的爱来屠凤门满门?
墨玦震惊地看着叶起云,仿佛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她一样。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大师姐就太可怕了,心思缜密逻辑清晰到变态……
大师姐状若无意地和他对视了一眼,带着柔软的笑意。
这笑容却让他慌乱,就像她要离他远去了一样。
最后,也印证了他的预感。
大师姐就像流箭一般冲在了师父面前,带着决然和悲哀。
原来大师姐,一直爱着师父吗?
她藏得竟然这样深,不让任何人发现一丝。
大师姐是他在漫长的黑暗路途中,唯一的光亮,治愈了他,救赎了他。
看着大师姐像一个小婴儿一样团成一个球状,痛苦的回忆淹没了他。
“别再伤害自己的身体了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更何况是你的命根子。”
“我做的下午茶,里面有混了柚子和橘子,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啊。”
“送你个煎蛋,你现在正是血气方刚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才有力气修炼啊。”
“别磨叽了,快来包饺子,真是欠揍了,我的话都不听……”
人总是等到失去时,才懂得什么最珍贵。
就像他的名字,墨玦,日日都有缺憾,他在意的人,都一个个的走远,沿着时光潮湿的青荇行去……
大师姐被埋在了昆灵山的半山腰。
他倒觉得,大师姐应该被埋在花海,那样可爱的小狐狸就应该浑身沾满花香,在花海里安静地睡去。
但是姐姐和师父都提议将大师姐埋在那里。
师父觉得,大师姐会怀念这里。
而姐姐,会怀念大师姐。
下雨的时候最难熬了,雨水会浸透泥土,使大师姐的尸骨泡在雨水里,很不舒适。
但他每次下雨去的时候,姐姐都在那里,撑着一把画着樱花的油纸伞,同故人说着话。
他看到那把伞,鼻子边环绕着雨水和青草的清香,这香气也总是让他不由自主想起那一晚,大师姐站在他的旁边,为他撑伞,挡去一切雨水,似乎为他撑出了一个小小的庇护所。
那晚的萤火星星点点地闪烁着,却不及大师姐眼里的光亮,令他觉得危险,却忍不住靠近。
那时的他,萌生了一个可耻的想法。
将大师姐囚禁在一个隐蔽的地方,他可以对大师姐做任何事,他可以看着她笑,也可以把她弄哭,他们血肉相融,大师姐永远属于他……
他简直是疯了。
而现在,没有了大师姐,他再多的幻想,也只能是虚幻飘渺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