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叶治昌,已经奄奄一息,孙氏抱着叶天恩跪在他的面前,叶治昌浑身是血,而且,是黑色的血,形容十分恐怖,吓得叶天恩哇哇大哭。
叶惠清只觉得脑子一昏,双腿发软,险些站立不住,一个有力的胳膊撑住了她,叶惠清也没有心思去想撑住她的人是谁,向前一步,跪在父亲面前,泪如雨下。
叶治昌的胳膊已经抬不起来,眼睛努力的睁开,看向女儿,他不甘心,女儿尚未出嫁,儿子又年幼,他走之后,这一家人,如何生存下去。
张开嘴,说了几句话,萧晟一个字也没有听见,看着他的目光斜向女儿,赶紧拉起叶惠清,“清妹妹,叶伯父有话要说。”
叶惠清凑到父亲唇边,耳朵几乎贴上了父亲的脸,叶治昌拉着萧晟的手,对女儿说道:“嫁给他。”
叶惠清茫然,而此时,萧晟已经跪在地上,口称岳父。
叶治昌咧着嘴笑,叶惠清愤怒回头,瞪向萧晟,却猛的心头一跳,再看叶治昌,已经双眼紧闭,没了呼吸。
叶惠清把手指放在父亲的人中,鼻间的确没有了呼吸。
叶惠清听着弟弟和孙氏的哭声,陡然清醒,这个家,只有她了。
萧晟问道:“清妹妹,岳父的丧事如何办理?”
叶惠清冷冷看向他,沉声道:“闭嘴!”
她本来是要萧晟闭嘴,孙氏却止住了哭声,把叶天恩塞给身后的春莲,默默地端了一盆清水进来,拿了手巾,给叶治昌擦脸,擦手,然后去给他找衣服。
叶治昌正当鼎盛之年,还没有预备寿衣,孙氏看向萧晟,“你既然是叶家的女婿,就去给老爷买一套寿衣回来。”
孙氏的平静,让叶惠清心里发慌,总觉得不对头。
她刚想反驳,萧晟不是叶家的女婿,却被孙氏瞪了一眼,孙氏从来都是温婉和顺的,今天这样凌厉的眼神,让叶惠清懵了,忘了阻止萧晟。
孙氏又命人去府门口挂起纸幡。
一桩桩,一件件,安排得极为有序,人虽不多,却丝毫不乱,而且,孙氏不许众人哭泣,很多人咬破了嘴唇,也不敢哭出来,眼泪却肆意的流淌在脸上。
萧晟买了寿衣回来,孙氏已经给叶治昌全身擦过,叶惠清和孙氏,萧晟三个人给叶治昌换上了寿衣,棺材铺也将最好的棺材,送进了府中。
深州城内的庙宇,道观,同时响起了钟声。
孙氏抱着叶天恩跪在灵堂内,平静的对叶惠清,萧晟说道:“大人虽然走了,可深州城不能有失,大小姐,天恩是你唯一的兄弟,你不能让他生活在逃亡中,更不能让他有事。”
叶惠清点点头,声音沙哑地说,“姨娘放心,深州城不会有事,我这就去城头上退敌。”
萧晟带着周常,接替了叶治昌的北门,叶惠清依旧去东门守城。
悠远的钟声,传遍了深州每一个角落,士兵们都已经知道了,叶大人被曹家所杀,但因为有萧晟和援军的出现,并未出现士气跌宕之事。
叶惠清手里握着父亲的镔铁枪,神色凝重,脸上看不见一滴眼泪,若是看到士兵偷偷落泪,反而会怒斥一番。
她站在城楼之上,发现远方萧家的大军,似乎在移动,白虎军的战鼓声,越来越急促。
她现在只想杀人,不停的杀人,才能让她忘记父亲的离去。
城头上,不适合用枪,她的宝刀,已经卷刃,叶惠清命令士兵给她找几把刀过来。
城下,尘土漫天,黑压压全是白虎军的身影,他们不断地从云梯上爬上城头,然后被砍落城下,一年的休养生息,深州城的城墙加固的十分结实,那些炮车,运不到河对岸,发挥不了应有的效力,靠着云梯攻城,只能越死越多。
叶惠清沉吟片刻,到楼内写了一封书信,裹在箭头上,射到城下。
因为是叶惠清射下的书信,所以,这封信很快就传到了完颜蒙跖的手上,完颜蒙跖打开书信,皱起了眉头,叶惠清就好像是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但凡有个机会,就会从掌握中逃出去,他真的不敢掉以轻心。
想了想,他拒绝了叶惠清的要求,他不能放叶惠清出城,除非有一天,叶惠清一无所有,只能留在他身边的时候,才能不必任何考虑的答应她的要求。
叶惠清没有等到完颜蒙跖的回复,知道他是拒绝了自己,可她必须坚持着,因为她答应了父亲,照顾天恩,那是她叶家的血脉,拼死也要护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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