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用神色一变,说道:“唤作公明的押司,莫不是郓城县押司呼保义宋江?久闻宋押司大名,只是小生缘分浅薄却不曾得会。虽是住居咫尺,无缘难得见面,原来我等是受了他的大恩!”
晁盖长叹了口气,说道:“我与公明贤弟心腹相交,结义得这个兄弟,也真是不枉此生了......”
旁边的刘敏听了也是心思一动,他暗付道:那人便是及时雨宋江?没想到他身为官门中人,倒也肯耽下暗通匪寇的凶险,来向晁盖报信......看来日后通过晁盖与这宋江结识,也能当得大用。
刘敏心中边念叨着,还不忘顺便嚼舌讪谤萧唐一番,他冷笑道:“同样都是在公门中打踅的,宋押司虽说只是县衙内一介小吏,远不及萧唐那厮位高权重,可他恁般义气深重!萧唐生前枉被江湖好汉赞作任侠,当年他便迫害绿林同道,如今那厮手底的爪牙也甘愿为虎作伥,利用官府公人来害晁天王!都是被称作呼保义的人物,萧唐那厮与宋公明比起来,为人秉性真可谓是判若云泥!”
萧家集要押运生辰纲镖,我等却是要劫取生辰纲,如今败露事发,他们那伙又岂能不报官捉拿我等?只是不知白胜兄弟现在被关押在何处,又当如何搭救.......
晁盖心中念罢,又对吴用、刘敏等人说道:“事不宜迟,迟则危急!按方才吴用兄弟所说,那梁山泊也在东溪村左近,如今山寨里又是好生兴旺,官军捕盗也不敢正眼儿看他。既然官军追捕得紧,我们正可去一发入了伙......只是我也曾听闻占据梁山那个白衣秀士王伦心地窄狭、安不得人,恐怕他们不肯收留我们。”
吴用嘴唇微动,欲言又止,他暗付道:如今进退两俱难,若是教我等劫取了生辰纲,有的是金银,送献些与那王伦,以那买盗犹似买官的法子,也说不准能诳其收纳我等,再缓图他那梁山泊...可听闻王伦为人卑劣、嫉贤妒能,那厮不念江湖道义,亦不肯收纳落难的好汉,说不得也只有......
正当吴用思虑良策之时,刘敏忽然冷冷一笑,向晁盖进言道:“晁天王,正是因为王伦那厮心地窄狭、安不得人,咱们才好夺了那座山寨!当年我与酆泰兄弟等几个,因遭那萧唐挟官威前来报复,不得以而要去房州房山寨落草,当年房山的寨主廖立,也似王伦那般是个嫉贤妒能而不成器的小厮,也决计不肯收留我等。可后来却却教我等火并了那厮,占了那房州房山寨。
王伦既然是个不能容人的,手下也必定没有能人相帮!这般紧要时节,我劝天王去吩咐酆泰兄弟收揽些帮手,也正是为了壮大些声势,火并了梁山泊大寨。那王伦若肯收纳还罢,如若他不肯......”
言及至此,刘敏面露狰狞之色,他化掌为刀,又向下用力一劈。
“杀其大寨主,再夺他大寨?”晁盖听罢眉头一皱,脸上微微露出踌躇之色。
刘敏见状忙又踏前两步,沉声又劝道:“晁天王,事急从权。王伦那厮既是个器量狭窄,全然不顾江湖义气的,他也配做得梁山泊寨主之位?王伦若是不体念我等身陷险境,晁天王又何必对他心怀恻隐?小弟也知恁念江湖道义,而不愿鹊巢鸠占,夺那厮基业。可天王好歹也要为我等一并聚义的兄弟着想!何况待我等在梁山大寨安身之后,王伦那厮如何处置,不也是还全要听候天王恁发落?”
晁盖虽然将江湖义气、绿林道义看得极重,可他也不是个不知变通的死脑筋。他暗付道:现在我们兄弟走投无路,只得去投靠梁山泊大寨入伙,那王伦果然不肯收留,全然不顾我等兄弟几人性命垂危时,我晁盖还真能忍下这口鸟气,就此离去不成?可我等真若是不得不夺那王伦基业,只怕要遭江湖上好汉耻笑......眼下也顾不得许多,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去投那梁山泊再见机行事便是。
晁盖打定主意,便立即吩咐几个兄弟立刻备好马匹,准备向梁山泊直投过去。只是待晁盖等人正要从山岭中出发的时候,郓城县衙派出的一个县尉、两个都头率领马步弓手并土兵一百余人,已奉令先行赶至山岭前不远处,准备截击捉拿晁盖一行人等。
那一众公人之中,生得面如重枣、目若朗星,留着浓密长髯的马军都头美髯公朱仝微微思量片刻,说道:“前面作眼的报说那晁盖的藏身之处,只是那晁盖好生了得,剩下几人恐怕也皆是凶悍亡命的草莽,那厮们都是死命,倘或一齐杀出来,只怕抵敌不住。按我之意,最好是声东击西,等那厮们出了山岭不备时,再好下手。不若我和雷都头分做两路,各自埋伏,等候唿哨响为号,只顾前去拿人,届时也能见一个捉一个,见两个捉一双。”
朱仝口中正说着,双目边朝一旁的县尉,还有那步军都头雷横乜去,只是朱仝并不清楚的是,其实那个插翅虎雷横心中的打算,也正与他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