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肆无忌惮的陷害林冲等在殿前司任职的将官,也是仗着他位居三衙太尉,掌握京师禁军生杀大权。可是若论他的政治权术手段,无外乎只靠一点:抱紧宋徽宗的大腿死不撒手。
南北宋交替时臭名昭著的奸臣之中,在高俅正史中的名气反倒不及六贼、杨戬乃至后来的秦桧、杜充等人,不是说高俅就比那些奸臣相对为人公正贤明了些,当奸官也要讲究个能力,才能成为名气更大的大奸官,人家玩党争权谋时变着法的打击权术心机同样老道的政敌,而高俅基本上就只能可着汴京禁军中那些将官去祸害,这不是他不想插手文官一方的政治权斗,是他有那个心,却也没那个能力。
原来的职事差遣,官居殿前司都虞候的萧唐还属于高俅的下属,可是顾忌到宋徽宗的心思,高俅也只能下绊子去限制萧唐在殿帅府能掌握的实权,顺带着出阴招坑害林冲、杨志、徐宁等同属于殿前司编制内的低阶武将,可诸如花荣等同样是在官面上行走的萧唐亲信,他这个京西南路帅司府兵马提辖虽是虚职差遣,可却受的是汴京枢密院管制。权力对于朝中百官而言本来就是极为敏感,高俅若还想插手枢密院的事务,其他那些本就因高俅是泼皮出身,而甚为鄙视的朝廷大鳄还能惯着他?
萧唐当年初至汴京,就隐约察觉到高俅在汴京禁军虽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他的权势还真没到在汴京朝堂只手遮天的程度。王进现在已不是殿前司编册在内的禁军教头,而萧唐现在在汴京的兄弟之中,也没有在殿前司中可以任他捏圆搓扁的人物,还想出阴招?可以,只要绕过殿帅府内的独断专行,萧唐现在自问在汴京官场明面上,也已可以对高俅公然叫板。
当初我萧唐初至汴京时,只是在闹市抽了你高俅那干儿子高衙内一通大嘴巴子,可甚么时候我的耳光能扇在你高俅的脸上,那才算是真的痛快......
本来王进因不愿萧唐会受自己牵连而踟蹰不决,可又听萧唐一番言语之后,他也渐渐定下心来。这时王进忽然又念及当初在汴梁来往颇多的林冲,便喟然说道:“只可惜我虽能随萧任侠重返京师,林教头遭高二构陷发配沧州,却犯下了滔天命案而亡命江湖......唉,虽是被陷害在先,可连杀数人于法度上却饶不得。
他明明是恪言慎行之人,怎的偏生那时却恁般莽撞?我听闻那高衙内多行不义已猝死了去,他只稍微再隐忍苦熬段时日,也未尝没有与其妻室团圆的机会。如今他犯下的罪责至重,而遇赦不宥,也不知此生还有没有与我重逢之日。”
不晓得萧唐在绿林暗中谋划的王进,他只知林冲因其娘子被高衙内垂涎美色,又涉及到高俅打压殿前司内与萧唐交好的将官而被构陷,可是他并不晓得高衙内的真正死因,以及高俅又于野猪林、牢城营连番派人陷害林冲,还有林冲、杨志早被萧唐遣人接上二龙山等事宜。
而萧唐心知王进对啸聚落草虽有排斥心理,可对于他的为人秉性自己也大致判断得清,所以萧唐略作思量,便对王进说道:“王教头,实不相瞒,在林冲兄长遭充军发配之后,林家嫂嫂又曾数次险些被高衙内那厮坏了清白...而高衙内那个畜生,却是我与几位兄弟巧施手段,将他给杀了。”
王进闻言一怔,他直直凝视着萧唐片刻,又叹了口气道:“这般也好!天日昭昭,反颠倒着教奸佞横行枉法,忠良之士却要含冤忍垢!萧任侠除那高衙内虽然不合法度......奸贼作祟,有些行径,只能不得已而为之。”
“我杀那败类,倒并非不得已而为之......”
萧唐微微一笑,又对王进悠然说道:“王教头既然念及林冲兄长,不只是他,徐教头我现在也知在何处安生。王教头若是想见他们,我便唤他们前来与教头相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