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小乔听到他陡然拔高的声音,猛地抬头,这才看到他的脸色都变了。他的脸上浮现出一层痛苦——那种明明想通了什么事,却又不愿意接受的痛苦。
他的身子有些不稳地微微一晃,再开口,声音都有些喑哑了:“有一回,丁浩然突然被路佳叫去,看一个被男朋友打了的女孩儿……那个女孩儿就是苗童?”
廖小乔:“……是的。”
于谦和的身体弯曲起来,好像痉挛一样。他的手死死地按着自己的小腹,很久不能直起身子。廖小乔感觉到不对,正要上前扶住他,他忽然发出一声极压抑的低吼,刷地一下转身扑到了方煜文的身边,两只手狠狠地抓住了那人的脖颈。
廖小乔大惊失色,连忙赶上前,一把拉住于谦和的手。可是于谦和的力气那么大,根本不能拉动分毫。廖小乔只好死死地抱住他的胳膊大声地道:“住手!你会真杀了他的!”
于谦和的眼中却只有骇人的狂热,无论她怎么喊怎么用力,都没有一丝反应。他的眼里只有那张恶魔一样的脸,他的脑子里也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杀死方煜文。
廖小乔走投无路,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腕上。口腔里添了一丝血腥味时,她终于听到于谦和发出一声闷哼,那双掐住方煜文脖颈的手也本能地一松。她顿时抓住这个机会,一把将他抱住,连推带拖地弄到一旁。
“到底怎么回事?”她声音发抖地问,“你认识苗童?”
于谦和终于清醒了。可是这清醒更让他难受。疼痛的感觉在身体里肆虐,脑袋里像有一把刀子在翻来搅去。他用力地敲打自己的头,眼泪也无法控制地涌出眼眶,那疼痛却还是不能散去分毫。
“是他杀死苗童的。”他哭着说,“是他活活打死苗童的……不,不是他,是我。真正杀死苗童的人是我!”
“我可以救她的,”他揪紧自己的头发,脆弱得像一个孩童,“她明明就在我的身边,为什么我没有发现她就是那个挨打的女孩儿?她本来不用死的!”
他要怎么样才能从这混乱、可恨的人生里跳脱出来?真是恨不能……就这样死去。
虽然他说得乱七八糟,但神奇的是廖小乔竟然完全听懂了。她怔怔地道:“苗童死啦?”忽然回想起那天她告诉苗童,她要嫁的人是于谦和时,少女的脸色那么苍白。原来是这样啊。
原来,他们一直都联系着。他们的命运就像蛛网一样,纵横错杂却又极其纤弱地交织在一起。只要一阵风轻轻地吹断任何一根,都会让整张蛛网破损。
最可笑的是,直到这张网破了,他们才赫然发现彼此的联系。
廖小乔紧紧地抱住于谦和蜷缩而颤抖的身体。她知道她需要他,他也需要她。
“让我来吧。”她已经觉悟了,“一定要他死的话,让我来。”
男人的哭泣忽然停止了,抬起头有些愕然地望着她。而她只回以平静,她的眼神都在不自觉地流露出温柔。她朝他淡淡地笑了一下,便朝方煜文转过身去。就在这时,于谦和又从身后紧紧地抱住她。
“我们谁也别杀人了。”他将她完全抱进怀里,脸颊贴着她的脸颊,“我们走,别墅区的外面有公用电话。我们在那里叫救护车……来不来得及,就让他听天由命。”
廖小乔反手抱紧他横在自己身前的胳膊,含泪笑着点了点头。虽然两个人都是一片冰凉,却谁也不会嫌弃谁。他们都是杀人凶手,都一样罪无可逭。
就在廖小乔和于谦和顺利离开半个小时后,有两辆警车呼啸着驶进了别墅区。
一路上车里都很静,静得让人难受。杨忠泽下意识地从后视镜里看看紧跟在后面的那一辆警车,他敢打包票,恐怕也不比他们这车里好多少。
唉,都是那一场审讯闹的。弄得整个局里跟死了人似的。
胡晓明开着车,憋了一路,终于憋不住轻轻咳嗽一声。
杨忠泽自己也忍不住了,啧了一声道:“想说话就说,清什么嗓子!”
胡晓明有点儿委屈地哦了一声,心想:您自己不也一样嘛。
“杨队,”让他说他就真说了,“雷队没事儿吧?”每个人都看到了,雷诺从审讯室里出来的模样,好半天不能动。简直就是虚脱了。
杨忠泽回想起那幅画面,也不由得皱起眉头。他比雷诺大了十岁,论资历,更是比雷诺多了十二三年的刑侦经验。他不是像雷诺那样半路加入警察的普通大学生,他上的就是警校,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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