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远轻轻地抿了一下嘴唇。廖小乔说得对极了。他何止没有想过这些,他都没有想过,会被廖小乔看穿。
廖小乔:“你来,是想问我为什么要杀死于谦和吧?”
叶知远猛吃了一惊。
单向玻璃的另一边,包括雷诺在内的每一个人也都吃了一惊。
李兰睁圆了眼睛,一手指着廖小乔看向旁边的刘军,又看向聂晶:“这,这就承认啦?”
刘军完全摸不着头脑。聂晶仍然目不转睛地看着那边。
忽然,刘军的兜里嗡地传来一阵抖动,惊得他连忙掏出手机:“哎呀!”进审讯室前,他特意将手机换成震动模式了。
李兰问:“怎么啦?”
刘军:“还有最后一个死者的父母要过来。家离得远,老两口得到消息饭也没吃,坐了快十个小时的车。当地有个同行陪他们一起过来的,都打了好几个电话了,我这也没注意。就快到车站了,我得去接一下。”
刘局听得一清二楚,点头道:“你去吧。”
看着刘军的背影匆匆地消失在门外,李兰叹了一口气,又转回头来继续静观。
叶知远还在惊讶中,什么也没问。廖小乔就自己说了起来。
“虽然我跟他接触并不多,但是我有点儿知道他是什么人。就像他曾经和我说过的——这句话,你也知道——他和我是最适合的。他说得真不错,我们都是杀人犯。但是我也没想到他会弄到这一步。本来我是想杀死他之后,再自杀的……”
“你是怎么杀他的?”叶知远突然又从惊讶里恢复了,冷冷地打断了她,“你先说清楚你是怎么杀他的。”
“我就是用那把手术刀割破了他的喉咙……”
“他没有反抗?”
“没有。”
“他为什么不反抗?”
“我不知道。这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那你总该知道颈动脉被割,会喷得你满身血。你有吗?”
“我没有从前面动手。我是站在他身后的。他坐在沙发上,我从后面下的手。”
廖小乔的自圆其说使得叶知远静了一下。
“那把手术刀是从哪儿找来的?”他又问。
廖小乔迟了一些:“在楼上。”
“楼上有那么多房间。”
廖小乔又迟了一些:“我不记得了。”
叶知远看着她:“刚刚才发生过的事,你怎么会不记得?”
廖小乔没有回避他的眼睛,冷静地回答:“我当时头脑发热,一片混乱,有些事记得,有些事就不记得了。不过人是我杀的,这一点我记得很清楚。”
叶知远的喉咙好像一下子被堵住了。他看了廖小乔很久,才用力地从牙缝里蹦出了几个字:“你又骗我。”
他忽然有点儿愤怒起来。好像他和她之间,受到伤害的那一个是他。
廖小乔又回归到静默。她要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可是叶知远仍然不肯放弃。他也抿紧了嘴巴,用一种不输给她的静默和她对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隔壁房间里的人,悄悄地变少了。只剩下刘局、雷诺、李兰和聂晶。
又过了十来分钟,刘局也觉得再僵持下去没什么意思了,便抬起手想敲敲玻璃,提醒叶知远先到此为止。可是还没敲上,就被雷诺轻轻地拦住了。
雷诺摇了摇头:“再给叶知远一点儿时间。”
刘局叹了一口气:“不是不给。廖小乔已经不想再面对叶知远了。”
雷诺:“我想叶知远也知道。可是就算他知道,也还不想离开。”
李兰听到此事,不由得心头一动,偷偷地瞄了一眼旁边的聂晶。可是聂晶似乎并没有听到刚才这一小段对话。李兰又看了她一眼,这才发现,好像从叶知远进入审讯室,聂晶就没有再动过:一直都是同样的姿势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两个人。她的右手覆盖住了左手,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在无意识地来回转动着左手无名指上,她和叶知远的婚戒。
李兰忽然有些后悔留了下来。她不敢说很理解聂晶此时此刻的心情。估计也没几个人有机会理解这种心情。偏偏就摊上聂晶了。聂晶又不是那种会哭闹的人。其实就是这样的人才最亏。不管怎么样只要一哭,就会有大把的人同情了。要是再摆出个柔柔弱弱的样子,更是能颠倒黑白。而那些不哭不闹的人,却常常沦为被厌弃的对象。
其实他们不是不痛,只不过生生地忍住而已。好像坚强也成了一种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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