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很在乎她们。”她微笑地说,“只要是我的客户我都很在乎。”
雷诺便也微微一笑:“这话我相信。可是只是客户的话,你会在乎到什么程度呢?”
这一次,即使雷诺有意给了竺玉兰回应的时间,她也没有出声。
雷诺便慢慢地说起自己的推想来源:“我们第一次过来时,不仅看了卢薇薇的专用房间,也看了所有的VIP房。”
“卢薇薇的专用房间明显是按照她的个人喜好来装修、布置的。换言之,那个房间可以让她觉得舒服。”
“但是那是她的专用房间,所以这样做也是理所当然的。”
“直到后来,我又看了VIP房。”
“有的以蓝色、青色为主,摆着刚开放的白色水仙;有的以红色、黄色为主,放了大朵大朵的向日葵;有的则以紫色为主要基调,放的是丁香花……每一间房的用色、风格都不一样。”
“一般来说,像陶吧这样的中小型消费场所都倾向于统一的装修风格,就算有一些变化,也不会每一间房都不一样。很简单,无论是成本上、还是精力上都会花费太多。”
“如果是出于纯商业的考量,这无疑是得不偿失的。”
竺玉兰轻轻地笑了笑:“这话我可不能赞同。我一向都是精益求精。虽然我的陶吧规模不大,可是并不妨碍我对精致的追求。客户的体验才是第一要位。而且,放眼于长远利益,牺牲一些眼前利益也是必要的,谈不上得不偿失。”
雷诺点点头:“好,所以你也是承认,这些VIP房是为了让VIP客户觉得更舒服。”
竺玉兰:“那当然。”
雷诺:“不同的客户有不同的喜好。”
竺玉兰:“对。”
雷诺:“他们的选择当然也会不同。”
竺玉兰:“对。”
雷诺:“在这里,就表现为他们会选择不同的房间。”
竺玉兰:“……”
她开始察觉到雷诺的导向,但是已经晚了。
雷诺:“那么也可以反过来说,从他们选择的房间,推断出他们的喜好。”
竺玉兰:“……”不动声色地、略略抿紧嘴唇。
雷诺:“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爱伦·坡的《红死魔的假面舞会》。”
竺玉兰不出声,雷诺就自己讲下去。
“在那篇小说里,作者有意安排了各种颜色的房间。他有意将这种颜色的区分和布置夸张到最大。比如绿色的房子里,一切都是绿色的,包括地毯、窗帘,甚至连玻璃都是绿色的。”
“当然在现实生活中,不可能有如此极致的安排。”
“因为即便你这样做了,也只会让人感觉到怪异、恐惧。而你,是要让你的客户觉得舒服。”
“虽然你们用不同的颜色装饰房间的目的不一样,但是根据却是一样的。不同的颜色可以给人带来不同的感受。”
“而且你对房间做的布置和安排要更为专业、自然、精细。”
“很多心理医生都会让病人做一些心理测试,最常见的就是问卷,也有让病人画画,或是在沙盘上搭建东西……然后从他们的答案里找出问题所在,对症治疗。”
“你会让客人自由选择喜欢的房间,实际上也是一个心理测试。”
“其实关于这个想法,我真要谢谢辉哥。”
汪辉在一旁正听得惊诧,不知不觉中早已置身事外,不期然被雷诺点到,慢了一拍才睁大眼睛道:“我?”
雷诺:“嗯。”
汪辉尴尬地笑笑:“我干什么了?我怎么都不记得。”
雷诺:“那天看完所有的VIP房之后,你说了一句‘管他什么人什么口味,这么多风格,总有一间适合’。”
“……”汪辉愣愣的,“我说了?”
其实他最想问的是:就是他说了,这话又有什么用处?
雷诺:“作为一家陶吧,竟然能让各种客人挑到自己喜欢的VIP房?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非常难。”
说到这里忽然稚气地笑了笑:“就说每年的春晚吧,投入越来越多,那么多节目,可最后还是骂的人多,夸的人少……众口难调啊。”
汪辉也忍不住笑出来。春晚他都多少年不看了。这么一说……是挺难的。
雷诺复又正色:“你选出来的这几种颜色和风格,其实是高度概括、总结出来的结果。所以才能管他什么人,总有一间适合。如果没有专业的背景,只是普通的陶吧老板能够做到吗?”
“当客人们做出不同的选择后,实际上也是向你暴露了他们不同的问题。”
“然后,你再对他们进行疏解和治疗。”
“这才是他们来陶吧的真正意义。可是连他们自己都未必知道。”
“当他们来这里做陶器的时候,你就以指导他们陶艺为名,进行治疗。他们顶多只会以为是闲聊。也许还有其它手段。”
“总之,一切都在他们浑然不觉的状态下完成。”
竺玉兰似笑非笑地轻抿红唇。
汪辉看着竺玉兰,觉得自己对她的认识又刷新了。
雷诺掏出那张时间表,展开来平放在茶几上:“所以,假如这是她们接受心理治疗的时间安排,很明显你花在卢薇薇、纪月红身上的时间最多。那是不是也意味着她们两个的问题最严重?”
竺玉兰笑而不语。
雷诺:“而且她们的时间安排有多次重合,是不是她们经常同时接受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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