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锡爵叹了口气,起身之时,却是一扫脸上的困倦之色,重新变成那个精神奕奕的元辅重臣。
“见过元辅!”
内阁有一个小小的议事厅,是用来商议一些某个阁臣难以单独拿主意票拟的事务之时,众人一起商议的地方。
内阁诸人从昨日忙到今天,说得上心力俱疲也不为过,结果这才回府换身衣服的工夫,就接到消息,首辅有要事同大家商议,这厢刚刚到府中片刻,连口水都来不及喝,便又再度赶回了内阁。
不过此刻见得元辅和次辅二人联袂而来,而且脸色肃然,情知今天的事情怕是不简单,皆是收起了心中的一丝丝不满,恭敬的拱手行礼。
众人皆是阁臣,自也不必太过拘礼,拱手为礼之后便各自落座。
紧接着衷贞吉和王锡爵对视一眼,便开口道。
“诸位,老夫和元辅将各位紧急召回,是有两件事情要知会诸位!”
知会?
朱赓的眉头一皱,心中有些不满,衷贞吉这意思,便是木已成舟,那还叫他们过来干嘛?
其他几人虽然没有明显表现,但是脸色却也变了变。
衷贞吉苦笑一声,只得道。
“此二事虽然已成定局,但是一则事情太大,须得立即通知各位知晓,二则善后之处,也许诸位同力出手,故而紧急将诸位从府中唤来……”
解释了一句,衷贞吉的脸色重新变得凝重起来,道。
“今日在承天门外宣读遗诏之后,老夫和元辅及礼部冯尚书共同入宫,欲要向殿下禀陈矿税之弊,请殿下念天下万民,废除矿税……”
有关矿税之事,朱赓最是关心,此刻自然也丢开那些许不满。
选在这个时候进宫禀陈矿税之祸,是内阁商议过后的结果,但是现在看衷贞吉的脸色,朱赓隐隐约约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殿下未准此事!”
衷贞吉叹了口气,道。
眼见得诸人惊愕的神情,衷贞吉继续解释道。
“我等进时,冯尚书先进大行皇帝谥号庙号,然庙号拟定不当,令太子殿下大怒,将礼部所拟庙号打回重拟,我等禀陈矿税之事时,亦是此刻,殿下便推言尚未继位,不宜更易大行皇帝之政令!”
细节方面,衷贞吉没有细说,但是众人看他的表情便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不过无论如何,这件事情算是暂时被拖延过去了,首辅次辅同时进谏都被驳回,再进谏的话,恐怕还是会被同样的理由驳回。
具体的理由,衷贞吉相信在场之人都有自己的手段得知,毕竟在乾清宫当中的奏对也不是什么秘密,所以他也不赘言,毕竟后面还有一条更震撼人心的消息要说。
“诸位,矿税之事虽大,然大行皇帝龙驭宾天,朝廷诸事繁杂,此事可暂缓之,等殿下登基之后在谈不迟,如今我等要做之事,是安抚群臣,各自归位,力求使朝局尽快稳定下来!”
这个时候,王锡爵苍老的声音响起。
老首辅在内阁当中的地位是无可撼动的,他一开口,众人便知道已成定局,只得拱手道。
“元辅放心,我等明白!”
“还有一事……”
王锡爵点了点头,脸色却是愈发凝重,道。
“我等入宫觐见之时,殿下曾问起先首辅张公之事!”
“张公?”
在场之人李廷机的资历最浅,听得王锡爵提起张公这个名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是指谁,毕竟张居正之后,朝廷已经换了四五任首辅了。
但是他不知道,有人知道,内阁当中资历最老的沈鲤听得此话,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张江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