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过了午时,意外频频的登基大典终于结束,一干朝臣品阶不高的纷纷打道回府,各司其职,不管今天朝会上发生了多少大事,都和他们这些小虾米关系不大。
而品阶稍高一点的,诸如六部侍郎,六科给事中,都察院御史等等,则是一副忧国忧民的姿态,各自议论着今天朝会上发生的事情。
还有不少人干脆留在了承天门外等候消息,虽说无论是矿税还是一条鞭法还是吏部文选司的事情都是大佬们之间的博弈,他们这些小人物影响不到什么。
可这朝堂之上不是光靠大佬们就能撑起来的,早一刻得知消息,便能早一刻做出准备,不至于手忙脚乱。
再退一步想,今天的朝会大事颇多,而且大多事出突然,一帮中层官员提前没有在自家靠山处得到任何口风,自然不知道该作何态度,此刻等在外面,也好提前得知自家靠山的倾向,方便站队。
不过外头的官员们各存心思,内阁当中同样不怎么平静。
“辛苦诸位大人了,不过陛下传了口谕下来,说是此等大事不宜耽搁,刚好今儿朝会上诸位大人都在,就趁着这个热乎劲儿,将事情讨论个条陈出来,陛下也好决断!”
来人一身金丝蟒袍,身材高大,面对着一屋子的阁部大臣依旧笑意吟吟,丝毫不落下风,正是司礼监掌印太监陈矩。
被堵在内阁的一帮阁部大臣纷纷面面相觑,半晌,刑部尚书萧大亨试探着开口道。
“这……陈公公,是否太着急了!无论是矿税之事,还是一条鞭法,都是国政大事,我等骤然闻之,尚需时候仔细思量,现在就召开廷议,是否太过仓促……”
虽说皇帝下旨要召开廷议商议此事,可这以前召开廷议,也没有连宫门都不让出就直接开会的呀。
廷议虽然是大臣们商议朝政大事,但是说穿了,也不过是各种利益交换与制衡而已。
如今有资格参与廷议的,除了内阁的五大辅臣之外,便是六部尚书和监察院新晋的左都御史,谓之七卿。
通常情况下,朝廷大事都是这十二个人共同商议定下的。
而如何定,这中间就有门道了。
首先说这十二个人当中肯定是有势力划分的,就如内阁当中就分四个派系一样,七卿之间同样也分党派,势力立场更是盘根错节,例如新晋的左都御史万世德便是前左都御史衷贞吉的人马,曾受衷次辅的屡次提拔。
但是若是就此就判定万世德会跟衷贞吉站在同一立场上,就未免武断了。
要知道,这位新鲜出炉的万总宪可是刚刚受了皇帝的破格提拔,而皇帝的立场明显和衷次辅是不一样的。
再如吏部尚书孙丕扬,他本和文华殿大学士朱赓是一条心,但是如今的情况,孙尚书“戴罪”之身,好不好出面说话还未可知。
除此之外,其他的诸位大佬之间关系也是错综复杂,难以让人摸清楚他们的立场。
总之,这一场大朝会,虽然看似仅仅拔擢了一个万世德,但是对朝堂格局的影响却是不言而喻的。
一般来说,这种格局的变化带来的影响是不可控的,需要一段时间的磨合,才能形成新的稳定的局势,而这个时候来商议一条鞭法取代矿税这样的大事,显然不是在场的诸位大佬所愿意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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