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谕德韩爌迁为苏州知府!
望着中旨上天子工整的笔迹,众人皆是忍不住一阵愣神,这到底是个什么展开?
天子……难道不是属意让韩爌担任钦差,去苏州府督抚税赋改制的吗?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迁为苏州知府。
这两者看似权责并无不同,可地位却是天差地别的啊!
钦差身份至少是右佥都御使,虽然品级和苏州知府相同,但是一个是清流科道的京官,另一个却是浊流的地方官,相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何况钦差是代天巡狩,所到之处见官大一级,岂是一个区区的苏州知府能够相比的?
在场的这几人当中,尤其以朱赓眉头紧皱,大脑一片空白,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帝不是一向无比信重韩爌的吗?怎么会将他外放出京,而且还是这种带着一丝贬谪意味的外放,这不合逻辑啊!
更重要的是,朱赓紧紧的捏着袖中的奏本,他的后手是针对韩爌的,如今韩爌退出了竞争,那他的苦心布置,岂不是白费了吗?
“既然陛下已经对韩谕德有了安排,那么就不宜再作为钦差候选了!”
王锡爵却是不给朱赓想清楚的时间,提起笔将韩爌的名字划掉,淡淡的开口道。
“税赋之事一向繁杂庞大,仅凭科道言官一腔正气,恐为地方官吏欺蒙,以致朝廷大计停滞,何况郭惟贤刚刚起复,正是熟悉朝务之时,故而老夫以为,此次钦差人选,当为汪应蛟最为合适,诸位可有意见?”
首辅自然有首辅的气场,王锡爵一开口,就直接一锤定音般的口气,顿时让朱赓脸色一沉,正欲开口说话,眼角余光却瞥见一旁的沈鲤对他轻轻摇了摇头,顿时强忍下了怒意,坐回了原处。
“元辅大人明鉴,老夫以为,此事可以缓议,倒是韩谕德的去处,着实值得商榷!”
沈鲤压下朱赓之后,便缓缓起身,目光落在王锡爵手中的中旨上,道。
“韩谕德乃天子东宫旧臣,身负从龙之功,即便外放,也当是一方大员,迁为苏州知府形同贬谪,未免令朝臣心寒,何况这名册当中既有韩谕德的名字,说明韩谕德有可能成为钦差,在我等议定人选之前,不宜再对韩谕德有所安排,想来陛下定是不知此节,方才有此圣谕!故而无论是为酬从龙之功,还是保筛选钦差人选之公正,老夫皆以为当将情况禀明陛下,再论韩谕德之去留,待韩谕德去留议定,再论钦差之人选!”
朱赓坐在一旁,简直差点要拍手叫好,沈鲤这一招果真是老辣之极。
事到如今,局势已经很明显了,浙党一边费尽心力想要推举的郭惟贤,在突然杀出来的汪应蛟面前,被打击的体无完肤。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单论能力的话,郭惟贤肯定是比不上汪应蛟的。
郭惟贤的优势在于,他背后有浙党撑腰,在内阁当中有沈朱两位阁臣为他说话,但是反观汪应蛟,长期在地方任职,在京中的人脉薄弱,唯一能够说得上话的同乡王锡爵,关系也不是十分亲密,而且王锡爵的性格,一向不会刻意提携同乡故旧,加上前几日天子召韩爌和王锡爵共同入宫的行为,才让朱赓下意识的觉得,王锡爵一定会在天子的授意下,支持韩爌出任钦差。
他准备的后手,也正是为此而来,但是谁知道如今情况突变,天子竟然临时任命韩爌为苏州知府,而王锡爵也一改之前的态度,力挺汪应蛟,顿时让朱赓的后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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