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了两条船的生意,我推测,程啸既是帮东宫做事,那么很有可能这批官银是自朝廷发出,在湖州,甚至是长兴打了个转儿,又回去了京师,只不过是皇上手里的银子变成了太子的银子。
“而他手上的账本,则很可能是关乎这些银子的账目——当然,或者还有别的用处。
“虽然我目前却不明白程啸为什么要留下这么个账本,而不曾毁去?这究竟是罗源或太子的授意,还是他自己的意思?
“以及镇海帮跟东瀛人之间有什么勾结?但是所有种种,都说明一件事,程啸手里这本账本,的确是很要命的一本账。”
黄绩愣了下:“那头儿是想彻底把程啸这一锅给端了?”
“必须端!”长缨接来紫缃端进来的杯子,手指抚着杯沿道:“程啸既然要要挟我,那我当然不能乖乖受他挟制。不想被挟制的办法除去退回湖州,还有一个办法,自然就是端了他!”
众人心口一荡,耷下去的肩膀重又提了起来。
“想必你们已经听明白了,”她道,“程啸的罪状摆在那里,他有多心虚,我们翻盘的机会就有多大。
“他既然要对付我,那么到了眼下这步,我也就只好一条道走到黑。反正我就是乖乖从了他,这消息也未必会捂得住。”
太子的位置如今可以说全靠顾家稳着,在未来一段时间他跟皇权抗争还要花不小的力气,他缺银子这一点,对于从前世回来的沈长缨来说,这是不难确定的。
从种种迹象来看,镇海帮这批银子是太子的阴谋勿庸置疑。
既然这事关系到的还是皇权之争,那么她有什么理由不狠下心来端程啸?
“对!”沉吟片刻,少擎率先出声,“程啸这厮这般张狂,咱们不光是得封住他的口,还得把他的皮给往下扒!”
说完他立刻道:“杜渐不是去查程啸了么?那我就还是先去查查镇海帮!”
长缨没有意见。
但她想了下,又说道:“你去镇海帮,主要是漕运这条线很值得盯一盯。
“如果这批官银真是从程啸手里出去的,那他绝对会露出马脚。
“趁着他还不知道我们掌握到了什么,你们赶紧去码头埋伏,如此说不定还能拿到官银究竟跟他有无关联的证据。
“但除此之外,”说到这里她顿了一顿,又道:“算了,剩下的我自己来,你们去吧。出门的时候隐蔽点儿,程啸不光盯着我,也同样在盯着你们。”
“有数!”
少擎拍着胸脯,出去了。
等到人走尽,紫缃又端了碗汤进来。
“杜渐先前寻姑娘竟是说的这件事?”她方才一直在外头,都还没来得及表示震惊。
长缨点头,低头抿了口汤。
提到这件事,惊讶或动容的永远都是身边的他们,三年了,于她而言,所有的心惊肉跳全都已经化为波澜不惊。
两世为人,总算知道世事无常,人生永远都会有不经意的意外发生,她虽然百般掩饰身份,但程啸知道了,这也是让人为之无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