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有些夸张,但没有必要虚构情节来欺骗我们。”
“丁剑告诉我们的,至少有三个重要的信息,一是东星号上的航海日志。虽然我们不知道记下那些内容的是谁,但里面有太多不正常的现象,极夜的现象,海鸟的攻击,从船舱内出现的浓雾,这些很难解释,但更难被编造出来。况且,目击者又不止他一人。”
“二是,船员的失踪,也许并非是因为什么外力或意外,听上去他们是因为不堪压力,神经崩溃而跳了海。这种解释似乎也更合理些。”
“这第三条呢,东星号在出事之前,船上应该一切正常。怪事的发生,船员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降临,也并没有弃船逃跑的打算,而是一直试图修理号好失灵的电子设备,也许正是因为这个而搭上了性命。”
“曹队,这一切现在看来都是个谜,东星号到底是怎样失踪,又是怎样出现,船员们到底遭遇了什么?也许只有陆教授那里有个答案。”
“老常你为什么坚信陆教授那里有答案呢?只是因为他是什么追蜃人?如果陆教授真有了答案,为什么不公布出来?无论对错,我们下一步总有个方向,不是吗?”曹队双手撑着栏杆,眼睛却不看我,而是眺望着空荡荡的海面,发着呆。
“焕生跟我说,陆教授的理论并没有得到学术界的认同,而且自从他提出了自己的理论之后,就受到了同行无数的人身攻击。我总觉得陆教授其实一直就有结论,否则怎么会算出东星号出现的准确坐标?他这么做应该是在验证自己的理论,寻找可靠的证据。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陆教授的遭遇决定了他现在的谨慎。”
曹队朝我点点头,“老常,也许你是对的,但我还是有办法从陆教授嘴里撬出点儿东西,咱也是二十多年的老刑侦了,手到擒来的事儿,明儿您就瞧好吧。”
第二天,陆柄林依旧把自己关在船舱里,他的追蜃人队伍也很少上甲板。会他们倒是经常的开,我好奇的去旁听了两次,可只要我往那一坐,大家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左顾而言他,开始聊闲天。这些科学家的闲天儿可不比街坊四邻的家常有趣,全是些引经据典的文献,莫名其妙的名字和令人头大的专用名词。我知道他们对我有所防范,只好讪讪的回了甲板。
丁剑似乎已经按耐不住他的创作欲,在顶层甲板上开辟了一个工作室,开始完成他的丢失的影子系列作品。搞一阵创作,他就给科考船上的工作人员画些速写肖像,很快就有了一大批的拥趸者。
焕生终于从昏睡中苏醒过来,但晕船还是让他体质明显的下降,一步三晃的,大部分时间还是在甲板的扶手椅上晒太阳。
科考船的船长姓蒋,是位退役的海军大校,人很豁达,酷爱聊天,估计是常年在海上,生活枯燥的原因,这倒是和曹队很投脾气,加上大副二副和一干水手,在驾驶舱里聊的热火朝天,偶尔还拿出象棋来杀上两局。
船上还有一位海事局科技处的处长,姓魏,每天都穿了件藏蓝色的中山装,一副深度近视镜,表情严峻,头发一样梳的一丝不苟。他带着十几名专家,显然属于另外一个体系。他们有一套自己的工作计划,测定天气状况,采集水样,采集海洋生物标本,一切工作都严谨有序,关键是船上的直升机和潜艇,都由他调度,应该是这次任务极其重要的负责人。
只是这魏处长比起陆教授,显得更不近人情,我去套了套交情,总共和我说了不超过三句话,二十五个字,这已经不能用防范来形容了。
对船上的状况,我是既无奈又好奇,为什么把这不相关的几组人弄在一起?如果算上外滩号来的两个水手,加上和丁剑一起上船却不怎么露面的王胡子,不下六七波从不相识又各怀心思的队伍,这后面的工作如何统一思想,集中调配?更不必奢谈什么分工协作了。
我向曹队发了次牢骚,曹队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笑着告诉我,“没什么关系,这不是刚出海嘛,好戏还没开始呢,等过两天到了第一个预订地点,才热闹,大家弄得越生分,吵得越厉害越好,到时候再归拢人心,水到渠成,这事儿我擅长,老常你一颗心放肚子里,一边儿看戏就成了。”
(人之善琴者,有悲心,则声凄凄然,有思心,则声迟迟然,有怨心,则声回回然,有慕心,则声裴裴然。所以悲思怨慕者,非手非竹非丝非桐。得之心,符之手;得之手,符之物。人之有道者,莫不中道。--《关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