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苏郁岐去了花厅,小厮去了佛堂禀报。不多时,小厮便回转,道:“岐王爷,老爷请您去佛堂说话。”
听说祁连庭的佛堂是不允许任何生人进去的,他竟请自己去佛堂说话,苏郁岐还是很惊讶的。
后院依旧是满院子的曼陀罗花海,苏郁岐忍不住问那小厮:“祁王伯很喜欢这种花吗?为什么满院子都是这种花?”
小厮摇摇头:“不知道。不过奎治公子很喜欢这种花。”
“奎治公子?”
苏郁岐心里有些惊讶。这话的信息量有点大。竟然称一个武斗士为公子,可见奎治在这祁府的地位很不一般。还有,奎治喜欢这花。是否这可以说明,这满院子的曼陀罗,是为奎治而栽?
如果是,那这位奎治公子,还真的是得祁连庭宠爱。那,祁连庭应该更不可能对奎治下黑手了。
可世事难料,在真相未浮出水面之前,一切都言之过早。小厮将苏郁岐引到佛堂门前,在外面道:“老爷,岐王爷来了。”
里面传出祁连庭苍老的声音:“让他进来。”
苏郁岐迈步跨过高高的门槛,一股檀香味冲鼻而来。并非是纯正的檀香的清淡,里面夹杂了一种似花香的香气,是什么香气,苏郁岐却辨认不出。
正对门,是一座药师佛金身,佛像高有一丈,几乎要触到屋梁,佛像四周点了一圈的莲花长明灯,灯油燃烧的味道与檀香味揉杂。
但这味道里的花香,应该不是灯油与檀香的味道。
苏郁岐不信佛,但还是从供案上拿了三炷香,兑在长明火上点着了,恭恭敬敬拜了几拜,把香插在了鼎炉里。
“祁王伯。”苏郁岐上前,恭恭敬敬抱拳作揖,“侄子来给您请罪了。”
“请罪?不敢当?”
佛像的西边,摆了一张案几,祁连庭坐在蒲团上,抄经书的笔未有停止,头也未抬,“老夫看你是为了弹劾你的事来兴师问罪的吧?”
“是侄子有错在先,王伯为社稷着想,弹劾侄子本就没什么错。”
“老夫就跟你说句实话,弹劾你,不是为的什么江山社稷,那些东西于老夫来说,已经太虚幻,老夫在卸去王爵之时,就已经卸去了肩上的责任。老夫弹劾你,为的就是替奎治报仇,替我祁家雪耻。”
祁连庭终于搁下了手中的笔,抬起头朝苏郁岐看过来。房中虽有长明火,但因为没有窗,仍旧是暗,愈加显得祁连庭的脸色晦暗,一双眼犹似寒冰一般,眸光冷冷地射向苏郁岐。
这种态度,苏郁岐是早就预想到的,并没有觉得意外。但相比起那日的疏狂,今日的祁连庭更沉稳些,这倒令人意外。
“为公也好,为私也好,王伯都没有什么错。”苏郁岐离着祁连庭有一段距离,因为光线暗,瞧着祁连庭的表情有些阴森,踌躇了一下,没有往前走。
“苏郁岐,老夫倒没有想到,你打的是武斗士的主意。要说起来,你这也算是办了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只是,你不该算计我祁家,不该以奎治的命为代价!”
“奎治之死,侄子也很遗憾。但他绝不是被侄子所害。直到听见您说真相之前,侄子都不知道奎治曾经被人刺杀,更不知道他身上有伤。王伯,有人趁机暗害了奎治,想要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难道您就不想查出那人是谁,好为奎治报仇吗?”
苏郁岐的话,无疑像是一把利刃,直达祁连庭的内心。祁连庭的身子在阴暗中猛然一颤,但还是狡辩道:“苏郁岐,你以为我会因为你的三言两语就上当吗?”
“王伯,您若是一意孤行认为是侄子害死了奎治,对侄子来说也算不了什么,莫说一个奎治,便是一百个一千个,这个责任侄子也都担得起。可您不怕万一不是侄子,就让凶手逍遥法外了吗?那样的话,奎治死也不能瞑目!”
祁连庭的身体又是一颤。
苏郁岐未等他说话,又立即道:“王伯虽然避居佛堂,但耳聪目明,想来也已经听说了孙学武之死,明摆着,孙学武是被人灭口了。王伯您应该也已经想到了吧?”
“奎治都杀了,再杀一个孙学武又有什么难的?你以为,一句灭口就能洗脱你身上的嫌疑了吗?说不定,孙学武也正是你灭的口!”
“王伯若要执意这样说,侄子没什么话说。只是,侄子要提醒王伯一句,苏祁两府,不是你强我弱,你盛我就衰的关系。我与云湘自幼交好,两家的关系早就已经是相互关联甚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苏府若是完了,祁府也就唇亡齿寒,岌岌可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