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僵硬窘迫看在眼里,心头喟叹。
洞口有寒风吹进,他咳嗽两声,打了个寒战。破月二人同时看过来。
因为怕引来追兵,不能生火,只点了个小小的火种照明。这冬夜的山洞,对唐卿来说,真如十八层地狱一般,严寒难耐。只是怕十三忧心,他一直未说,可面色已渐渐冻得有些发青。
十三见他脸色不对,立刻起身走过来,握起他的手输入真气。破月有些担忧地看着两人。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十三额头已是阵阵细汗,刚包扎好止血的布带,隐隐又有血迹渗出——约莫是伤口又裂开了。
“我来。”破月走过去,唐卿略有些惊讶,十三迟疑片刻,点头,将唐卿的手交给她。
于是十三第一次在自己大哥脸上看到有些窘迫的神色。然而这神色一闪而过,他已十分平和:“有劳姑娘。”
破月摇头:“举手之劳,客气。”手指扣住他脉门,真气源源不绝。唐卿虽知她是武林高手,却没有具体概念到底多高。此时感觉到源源不断的热气从手腕传来,浑身暖洋洋十分舒服,竟比十三的相助还要有效。他不由得多看她一眼。却见她神色极为平和,既无害羞,也无骄傲自得,眸色竟是极平静温柔。
唐卿心神一凛,别过脸去。过得片刻,他身体已暖起来,气息也已平稳,转头淡笑:“颜破月,你今天相助我,不怕我回去之后,立刻对大胥宣战吗?”
破月未料他如此直接,还真有些为难。今次偷袭八成是大胥军将所为,她如今帮了唐卿,却也是放虎归山。
她想了想,已有了主意,答道:“我不后悔。我来救你,就是希望你知道,大胥有好战的人,也有希望和平的人。所以我有个不情之请,看在救命之恩的份儿上,你平安归去后,能否再等数日,等胥帝有了旨意,再确定战或和?你这次过来只是偶然,皇帝并不知情,一定是下面的人胡作妄为。也许皇帝愿意停战。”
唐卿听她说“救命之恩”的份儿上,微微失笑,点头道:“好。救命之恩重若泰山,就依你所言。不瞒你说,我原本想回去后立刻开战,便看在你和步千洐的情面上,再等数日。”
破月心里暗叫还好还好,自己来这一趟,还真是来对了。如此想着,眸中升起喜色,未料抬眸一看,唐卿眸中隐有了然的笑意,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她不禁想,这人看起来温和沉静,其实比狐狸还狡猾吧?
天明时分,破月忽地睁眼,察觉手上还有个温软光滑的物事,定睛一看,却是唐卿的手,还被自己握着。
洞内静悄悄的,十三和唐熙文都在睡。而唐卿——君和第一名将,就躺在自己身旁,高大清瘦的身子裹紧狐裘,微微蜷成一团。清俊斯文的脸庞沉寂安详,似邻家兄长眉目温和。
她轻轻松开他的手,未料这细微举动惊醒了他,漆黑的深眸骤然睁开。他定定凝视着她,忽地绽放微笑:“早。”
破月也笑着点头:“早。”起身站起,伸了个懒腰。唐卿盯着她的背影看了片刻,重新闭眸小寐。
晌午时分,唐卿已经坐在君和援兵的车驾里。
唐熙文在车外马上,十三还是坐在车辕上。随行军医已诊治了两人的伤势。而颜破月——在援兵抵达后,便匆匆走了。
唐卿闭目小寐片刻,忽地睁眼,扬声道:“阿荼。”
十三挑开车帘坐进来。
唐卿看了他一眼:“中意颜破月?”
十三沉默片刻,摇头。
唐卿笑:“待回了承阳,给你娶个同样貌美可爱的姑娘,可好?”
十三静了片刻,抬头迟疑道:“同样?”
唐卿失笑,也不再逗他,从怀中取出本书,放到十三面前。
十三垂眸一看,长眉微挑。那是本极老旧发黄的书册,封面六个字:“余心随军手记。”
唐卿的手指轻轻抚过那手记封面:“这是大胥楚余心元帅的手笔,被我偶然间获得。二十年来,我每每拜读,都有所获,受益匪浅。”他轻轻掀开书页,取出里面夹着的一张画像,放在案几上:“这是楚夫人当年为楚余心画的小像。”
十三眸中闪过惊异,霍然抬头看着唐卿。
唐卿点点头,声音淡然:“阿荼,胥帝只怕不会同意和解。我已决意速战速决,彻底击溃大胥,才能避免我君和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
十三拿着画像,面露疑惑,似乎在问,跟这手记有何关系?
唐卿接着道:“步千洐乃我劲敌,我要胜大胥,必清除此人。我也不想你为难。待数日后,两国重新开战,我会将手记和画像送给步千洐。他看了之后,必定无心再战。我再使些手段,叫他离开军队,退出沙场。”
十三沉默许久,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