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最中间的位置,正好与坐在上首的柳知府面对面,一举一动无不落到人家眼里。
看苏木心神不宁地坐在蒲团上,柳知府不禁皱起了眉头。
对于苏木,他是闻名已久了。作为两榜进士,知府大人对于本府的文教非常看重,在看到苏木那首诗之后,就留意上了此人。
这诗写得真是好,隐约有一丝唐人的开阔气象,这一点恰恰是同时代人作不出来的。
后来有听说苏木将名下六十亩田产寄在清苑县学,治下的子民中出了这么一个急公好义,又文才出众的人物,心中怎能不高兴?
便想像过这个苏木苏子乔究竟是个怎样风流儒雅之人。
今日一见,儒雅倒是儒雅,风流却风流得让人心中恼火。
好好一场考试,你苏子乔要来考,自来就是,怎么连带着风流帐也带过来了。
真真是斯文扫地,不堪得紧。
“不堪”对于读书人来说,已经是很严重的评语。
内心中,苏木便被柳知府归类进狂生一类人物当中。国家取士,首重德行,此人已是不能用的。
因此,他才说了苏木若不中第一,就不用来考的话来。
如今,见苏木老神在在模样,知府大人更是有邪火一股股拱上来:你苏子乔有几分才气那不假,可府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今日定然要让你中不了!
府试的卷子早已经印好,很快,引着横竖暗红色格子的卷子就发了下来。
然后是经贴题目纸。
苏木接过来一看,先松了一口气,这三道题目都会作。
一道题来自《尚书》,一道来自《春秋》,另外一题是《书经》。
三到题目都是一句话,让考生根据这一句话,将整个段落默写下来。
以前那个苏木虽然智商有问题,可记性却好,早已经把《四书》、《五经》背得一字不差。
因此,这三道题对苏木来说毫无压力。
当下就磨了墨汁,提笔用工整的三馆体,一丝不苟地写了起来。
这次若不能拿第一就是失败,苏木也不敢乱来,字也写得老实,一个个端庄方正,就好象是雕版印刷出来一般。却不敢在卷子上玩个性,秀书法。
如此,正好投了柳知府之好。
柳知府老牌进士出身,承的是道学衣钵,素来只喜欢《论语》,为人古板得紧。
若苏木今天用董其昌的体来答卷子,他固然会一阵惊叹:此子当真是惊才艳绝。
可未必会给苏木高分,至少在书法这一项上,苏木别想拿到一分。
考场上的字讲究是的清晰工整,让人看起来不至于出错。你搞这么多花头做甚?
……
一看到苏木答卷如此老实稳重,馆阁体也写得如此之好,柳知府只感觉有一到清凉之气由脚下升起,直冲到顶心,竟有种舒爽的感觉,对他的印象微微有所改观:能写出这种字的人,性子应该不至于飞扬跳脱,或者胸有静气。也许,我对苏木有些先入为主了,且再观察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