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于是,这几人又发出帖子,传播正义的呼声。
正能量以裂变的方式扩散,很快,顺天府衙门口就积聚了上百位儒生。
这种情形如果放在朱元璋时代,早被厂卫一打尽,然后顺藤摸瓜,抄家的抄家,杀头的杀头,未必不弄成一件大案。
可现在是弘治年间,文官集团已经形成一股可以左右朝野舆论,把握国家大政方针的利益团体,对于士大人的政策,甚至比北宋时期还优厚。一旦读书人闹事,朝廷第一时间只会从自己身上和体制上找问题,然后开出条件安抚士心。
事情的发展趋势果然如林文六所想象的那样,顺天府一遇到这事,就紧闭大门,在不敢同他们多说一句废话。
至于锦衣卫,更是不敢将大对人马开过来。只派了一个人微言轻的普通锦衣卫士过来晃了一圈,然后抱头鼠蹿地躲进了衙门里。
士子们还在骂着,陆续又有十多个秀才慕名而来,加入正义的队伍。
林文六一想起这事若能顺利解决,自己财、名皆收的美好前景,心中笑得更欢。
但旁边于他相熟的一个五十出头的穷秀才却忧心忡忡道:“林兄,这天气实在太热,虽然拖延下去,来声援的士子也会越来越多,声势也必将越发地大起来,对我等也有好处。可人心这种东西最是难以琢磨,怕就怕大家经不住这种热,将气泻了。顺天府高挂免展战牌,分明使的就是一个拖字诀。只要拖到晚饭时,大家肚子饿了,都回家去吃饭。在要招集到这么多人就难了。”
这人姓名廖,乃是同林文六一起在士林混迹的老友,同他一样穷困潦倒。在此事之前,林文六答应给他三十两银子的辛苦钱。
廖秀才家中有个独女,已经许了人家。可就因为没能力置办嫁妆,这一拖就把女儿的年纪给拖大了,也成了街坊邻居眼中的笑话。
有了这三十两银子,可算是为他解决了这个大难题了。
所以,这个廖秀才对此事情最为热心,是林文六的急先锋。
同样得了林文六许诺的还有另外两个秀才。
听到廖秀才这么说,那两人也同时小声道:“文六,夜长梦多,三思啊!”
就他们而言,尽快干完着一票,领钱走人那是最好不过。
天气实在太热,读书人身体又差,晒了两个时辰,都有些扛不住。
从先前那群锦衣卫躲进顺天府衙门,迄今已经两个时辰。
烈日正当中,晒得人浑身是汗。
听到廖秀才等人所言,林文六忍不住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所有人都抽出折扇,奋力地扇着,一个个都是精神委靡,眼见着就承受不住了。
更有身体差的人,已经早一步躲到街边的树阴下,开始大口大口地喝着贩子送来的凉茶。
这才是午时,下午的太阳更厉害。
看这情形,是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也好,人已经来得差不多,索性把事情闹大好了!
林文六忍不住住问:“廖兄,可有计教我?“
廖秀才:“我朝善待士大夫,当今弘治天子自登基以来,宽厚柔弱,遇事都以安抚为主,求的就是一个和谐稳定的局面。可事行有度,过尤不足。一心求和谐的结果是官府处理起事务来畏手畏脚,没有担待。如此,百官固有怨言,百姓也是不敬,我们就算将事情闹大,朝廷也只会处罚顺天府处置不当,与我等却没有任何关系。况且,法不则众。到时候他们又能拿我等怎样,总不可能兴大狱,把这一百多读书人都给抓了吧?”
听廖秀才说得有理,林文六一咬,跳上台阶,对着众人一声大喊:“各位同年,各位同窗,今日我林文六受到顺天府和厂卫贼子迫害,表面上看起来不过是我的家事。可我林文六好歹也是圣人门徒,我辈身负功名,读书种子,乃是大明重器。今日,顺天府朝廷可以迫害我林文六,各位若不说话,明天奸佞小人们就会找到你们头上。如此一来,我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得了功名,同一普通百姓又有什么区别?你们说,难道我等就这么束手待毙吗?”
这一句话立即点燃了众人胸中的怒火,顿时同时大吼:“不可以!”
林文六身边的廖秀才等人立即借这个机会振臂大呼:“我等读书种子读了一辈子圣贤书,胸中装的只是一口正气,如今顺天府衙门勾结厂卫,已是奸佞小人无疑。今日,我等当冲进去,当着顺天府府尹的面,向他讨个公道。可有仁人志士,愿与我等共同举义?”
“我等愿意同去,砸开顺天府大门!”
立即,上百个读书人同时涌上前来,用拳头和脚使劲地砸着大门。
整个顺天府衙门都在这一阵轰隆中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