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却非常安静,楼梯口处还站着几个大汉,虎视眈眈地盯上苏木等人。他们腰间也鼓鼓囊囊的,显然是藏着武器。
如果没猜错,龙公子他们一行人应该是将整座楼都给包了。
楼上有好几个雅间,里面都掌着灯,却又鸦雀无声。雅间和雅间之间都用纱幔屏风隔着,透过灯光,里面依稀有女人和丫鬟的身影一闪而过,想来这群人都带着女眷。
龙公子的雅间靠近楼梯,里面的空间非常大,摆了一张大圆桌,围坐着一群高谈阔论的士子。
而吴老二则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长身侍立,就如同一个奴仆。
按说,苏木好歹也是有功名的读书人,见他进来,主人家都已经客气地站起身来让座。
可所有人都稳稳地坐在那里,却不理睬,显得非常傲慢。
苏木心中更奇,定睛看去,总算将那龙公子看得清楚。
不得不承认,此人倒也长得英俊,只不过面容有些苍白,眼眶深深地陷了进去,显示出一种病态的憔悴,一看就是被酒色淘虚了身子。
“念祖呀,伯父的身子可曾好了些?”龙公子端着一杯酒,用自以为潇洒的肢势浅浅地喝了一口,用居高临下的语气问。
吴老二讨好地一笑:“明卿,家父还不是那个老样子,见不得风也见不得光。”
“哦,那倒是可惜了。”龙公子无礼地指着吴老二,笑着对众人道:“各位,这小子叫吴念祖,说起来也是我的老乡。他父亲吴世奇吴君常,乃是我府名士,于家父乃是同年,想必大家也听说过。”
其他人都点头,就有人道:“依稀听说过,十年前见过一面,好象是个老举人吧,这是他的公子,怎么长得不像?”
“哈哈。”龙公子笑起来:“你们再仔细看看,这眉眼同老举人可是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不过,至于气质风度什么的,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也可以理解。”
众人听他这么说,同时转头看去,却见得吴老二一脸的惫懒模样,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同一个举人公子联系起来。
再看看吴老二站在那里,佝偻的身子,一会儿抓耳,一会儿挠腮,同大马猴一样,顿时就笑起来。
偏偏吴老二也没察觉到众人语气中的讥讽,或者是装听不出来,赔笑着唱了一个大诺:“小生见过各位相公、举子老爷。家父和龙公子令尊乃是同窗好友。小生家境贫寒,年纪又小,长得有些瘦,再说,儿子肖母,小生和家父长得却不太像。见笑,见笑!”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苏木见吴老二犯贱,苦笑着摆头,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罢了。
别人不理睬他,苏木也不在意,气定神闲地坐在靠墙的一张椅子上,只等再过片刻就起身告辞。
刚才龙公子这一句话已经是**裸的侮辱了,换任何一个人,早就该拂袖而去,偏偏那吴老二还一脸讨好地站在一边赔笑。
在座的人当中都是有功名的读书人,自然看他不顺眼。
于是,就有一个书生拍案而起,怒喝道:“明卿,咱们自在这里吃酒论诗,你弄这么个厌物过来扫什么兴头。看此人獐头鼠目,偏偏还做书生打扮,这不是有辱斯文吗?”
然后,他就恶狠狠地看着吴老二:“你头上怎么戴着方巾,身上还穿着青衿,你有功名吗?立即脱下来,否则抓你见官?”
说着就伸出抓住吴老儿的领口,使劲一提。
原来,白天时老二淋了雨,一身都被浇透了。这小子也是个厚脸皮的,求爹爹告奶奶,从木生那里借了一套衣服换上。却不想,这可是秀才才能穿的谰衫,正好犯了读书人的忌。
吴老二心中一惊,这才知道遇到个较真的人,连忙叫道:“明卿,明卿,这是做什么呀?”
他可怜巴巴地看着龙公子,向他求援。
龙公子又扑哧一笑:“杨兄,还是放开吴公子吧。他父亲虽然是举人,可家境贫寒,衣食无着,否则也不会借住在我家在京城的宅子里。”意思是说,吴老二穷得衣不遮体,没办法只能拿父亲的衣裳穿,要原谅。
那姓杨的才将吴念祖扔到一边,摇头:“晦气,晦气,明卿,咱们继续吟诗作赋吧!”
苏木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龙公子是吴家的房东啊。吴老二一家在龙公子家的客栈白吃白住十年,吃人嘴软,而且这吴念祖也是在猥琐,难怪要被人家羞辱。
看到吴老二被欺负成这样,苏木有些不忍心,可一看到他满面的谄媚,心中隐约有些恼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