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中明显地带着恼怒,确实,今日一大早,他就被文官们围攻了一个上午。百官都上折子弹劾厂卫,说这两个机关除了陷害忠良,骚扰百姓,却是百无一用,还请皇帝下诏裁撤。
弘治皇帝虽然信任文官,可也知道这一厂一卫还是有些用处的,不能说裁就裁了,就笑而不语,死活不表态。、但文官们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个机会,如果肯放过,一时间,从内阁辅臣到六部公卿都轮番上阵,纠着皇帝不放。
弘治也是被他们烦得不行,好不容易等到午时才脱了身。
一想到文官们的难缠,弘治就郁闷到死,自然对厂卫的当家人没有任何好感,已经准备好狠狠呵斥一番。
况且,刚才徐灿等人先锦衣卫一步面圣,已经提前告了牟斌的状。
在他们口中,锦衣卫就是此事的始作俑者。
毕竟是自己的身边人,皇帝对太监的信任自然要比锦衣卫多上一分,心中免不了对牟斌有些看法。
可胡顺刚才这一恶搞,却让他这一声怒喝显得有些绵软无力,少了那一份威严。
突然感觉到这一点的弘治又看了一眼胡顺,有些哭笑不得,语气竟然缓和下来:“牟斌,你说说这事是怎么起来的,你说完,徐灿再说。”
他这句话一问出口,牟斌就敏锐地察觉到皇帝情绪的变化,立即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陛下,此事臣冤枉啊!”
“冤枉,你手下的人无故抢劫我东厂的公费,还有理了?”王岳忍不住出言驳斥。
弘治皱了下眉头:“牟斌,你回话。”
牟斌:“陛下,甜水胡同那一代本是锦衣亲军的治安区,一直都是胡副千户负责的,一应经费都由商家供给。东厂虽有坐探,可其职不过是稽查监督,并没有实际权限,也没有道理伸手卡拿规费。胡百户也是一时不忿,这才截流了那笔银子,道理上也说得过去。臣也觉得胡顺此举不妥,正要派人斥责。却不想,王岳却率东厂千余番役猛然发动,围攻百户所。”
“可怜胡百户所领不过百人,又如何是整个东厂的对手。臣也本有意带人平息动荡,可一想,此事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果臣带着人马过去,只怕要将事态激化。到时候,惊扰百姓不说,惊动了陛下,臣万死莫赎了。”
“所以,臣只能眼睁睁看着胡副千户被王公公围攻,就连百户所也被烧成白地,想的就是顾全朝廷得之不易的稳定祥和的大局。臣,对不起胡百户啊!”
“哎,好一个顾全大局,牟斌,朕果然没看错你。”弘治皇帝感叹一声,忍不住点了点头。
听到皇帝夸奖锦衣卫,王岳一双眼睛都要喷出火来。
牟斌不容王岳插嘴,继续哀声道:“却不想,东厂不但不知道收敛,反连京城其他几座卫所一并烧了。臣就算被东厂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还是想着隐忍。可臣属下都是蠢人,不懂得这个道理,竟带上人马奋起反击,臣无力制止……万死,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