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怒色:“荒谬!”
苏木也不在意,道:“小人自然是不好的,可咱们今天讨论的是站在一个当家人的角度来看问题。比如朱老爷你的家业大成这样,手下总管着几十上百人吧!如果只用普通人的目光来看问题,来管家,这家只怕管不好。小人和君子各有各的好处,小人听话,使起来方便;君子办事能力强,却不好管制。”
“作为一个成功的家主,成功的官员,甚至大到一国之君听话的小人和能干的君子都是必须的。”苏木觉得朱老爷子这人挺不错,是个慈祥的长者,说话也随意起来:“亲贤臣远小人虽然是至理名言,却没办法实现。小人也有存在的价值,就是为了烘托主人的英明,取悦家主和君王。唐太宗曾经说过,一人为镜,可以正衣冠。小人的存在,就是为了让上位者知道人心的险恶,和这个世界并不像书上所写的那样清晰明白,凡事都能用圣人之言来概括。”
“君主需要君子的才干来治理国家,也需要小人来做一些自己不方便做的事情。一个明君的标志就是能够把握这两者的尺度,用人之长。”
弘治的眉头皱了起来:“一国之君,当光明正大,没什么不方便做的事情。”
苏木扑哧一声笑起来:“老爷子这话可说错了,这也就是打个比方。说难听点吧,当今皇帝若想知道民间的情形,直接问大臣就是了,实在不行还有御使言官。可为什么还要设置厂卫呢,因为兼听则明。
还有,东厂和锦衣卫办案吧,已经有了三法司,又为什么又要另外弄一套司法系统。主要是因为厂卫用起来方便啊,很多诏狱案子其实涉及到不少国家机密。若是走正规的法律途径,叫百姓知道了,未免会不敬朝廷,甚至还会让有心人使风弄雨。
君王使厂卫的确能够办成不少利国利民的大事,可最后背骂名的却是太监和锦衣卫,于圣誉无碍。在世人眼中,太监都是阉贼,锦衣卫更是声名狼籍,都是小人,但朝廷一样要用。”
“可见,亲贤人远小人古人是真理,但用于治国治家却行不通。”
“这……倒是有些道理。”弘治皇帝做为一个有为之君,自然有自己的政治手段,很多时候只不过是下意识为之,并没有总结出一套清晰的理论。
如今听苏木这么一说,果然如此,禁不住抽了一口冷气。
沉默半天,才道:“那么,一个合格的上位者,又该如何把握使用君子和小人的尺度呢?”
苏木自从穿越到明朝之后,还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说过这么多话,一时间倒是来了兴头。其实他这一套理论本是从李宗吾的《厚黑学》上看来的,在古代已属帝王术的范畴。
若说给士林中人听,未免惊世骇俗,少不得要被一通痛批。最后,苏木免不得身败名裂的下场,搞不好还要吃官司。
不过,这朱老爷自本是皇室宗亲,不能做官,不能经商,不能带兵,一辈子也只能做混吃等死的米虫。偏偏他好象很有文化的样子,听到这话又吓得满面惊骇,苏木心中好笑,顿时起了促狭之心。
再说,咱和朱寿又是好哥们好朋友。
这朱家外强中干,日子却过得艰难,很有点没落的迹象,不然,早饭怎么可能吃得那么差。
明朝政府一般都将宗室当成猪养,一个个都被养成肥猪和八旗子弟了。到了明朝末年,宗室日子难过,甚至还发生过饿死人的事情。
看朱老爷子也是个宽厚长者,估计这治家能力也是堪忧。
罢,就假借治国和他交流一下如何治家的办法。
忍不住笑道:“容易啊,小人的优点是听话,能够干一些家主和国君不方便干的事情。对这种人,宠之信之,多给些好处也无所谓,可以信任但不能授之高位和权柄。没有足够的能力而得高位,为了保住权势,必然妒贤忌能,排挤人才,剪除异己。至于君子,则可以给予高位,给予一定的权利。但不能让他们长期呆在一个位置上,这样容易营私结党。许多人都是混淆了这两者的区别,将小人当君子用,把君子当小人使,不出乱子才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