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宗真朗声道:“所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这人的美丑可说不清楚,比如唐明皇就喜欢杨贵妃的胖子,我家妹子是有雀斑,可那姓梅的却看对了眼。再说,娶妻娶德,要找娇滴滴的美儿,就那姓梅的老说也容易。他有权有势,什么样的女子弄不来?人牙子那里,二两银子一个的大闺女随便买。还有,我家妹子虽然生得黑,可面如满月,手掌有肉,那是标准的旺夫相,且为人温和老实。你想啊,当官的谁不想找个能够旺自己运程的正妻?”
白老大沉吟:“这事倒也有几分道理。说起来,老夫在场面上行走的时候,也见过几个有身份的贵夫人,都生得普通。倒是那些大人物的小妾一个个千娇白媚。可见,这找老婆,就不能找漂亮的。否则,生相狐媚,没有威仪,又如何治家?”
“对,白老大说得有道理!”众人都连声叹服。
其实,这群盐枭也就是明朝的黑社会份子,根本就上不得台面,自然不知道所谓的大人们究竟过得是什么日子,又是什么样的三观。
白老大缓缓道:“宗大哥,我们那么多弟兄落到巡检司手头。江湖中人,义气为先。梅巡检要娶你妹子,答应了就是。女子总归是要嫁人的,去做官太太也是条好归宿。你却不可为了自己的面子,至我们连山会的弟兄于不顾。这次就委屈你了!”
宗真还能说什么呢,只得不住点头。
白老大:“若是走通了巡检司这条路,一年下来,咱们连山会、猛虎行和白杆社怎么也能走上几千引私盐,这可是个大机缘。到时候,绝不亏待宗大哥。”
“白老大,你就这么相信他?”二东怒叫了一声。
白老大却不理财这个徒弟,又问宗真:“这次到巡检司捞人,场面上总得有些应酬,需要多少,且说话。”
宗真这人是个好面子的人,立即一挥手,大方地说:“此事因我而起,自然由我来摆平,怎么好用连山会的银子?我宗真走了这么多年盐,还有些积蓄。”
众人都叫了一声:“好汉子!”
然后纷纷上来敬酒,宗真是个豪爽的人,自然是酒到即干。
众人又商议了半天,畅谈将来该如何打开贩运通道,这场酒吃到天黑,才散去。
宗真被大家这一通恭维,心情大好,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等同白老大等人分手,在街了走了几步,被风一吹,酒才醒了。
一拍脑袋:“哎,我先前说的究竟是什么呀,看来,我家妹子这次不嫁过去却是不成了。”
可是,正如二东那鸟人先前所说,我家妹子生得貌丑,梅巡检能够同意吗?
不管了,反正在媒人口中,就算是再普通的女子也会被她们吹嘘成一朵花儿。
也不知道客栈的老板娘把事办得如何了?
正想着,突然间,又有一个人从暗出钻出来,一把拉住宗真的手就小声哭泣起来。
宗真今天不断被人半路拉住,心中也是烦了,正要发怒,回头一看,却是自家的一个远房亲戚,叫什么宗阿牛。
宗家不是大姓,都住在沧州城里,日常多以给人做脚夫、打杂为生,妥妥的草根吊丝阶级。否则,宗真当年也不会挺而走险去干贩卖私盐这种杀头的勾当。
做了盐枭手有余钱之后,宗真出手大方,对于亲族也颇多照顾。
“阿牛是你,怎么了,哭成这样?”宗阿牛这人同宗真关系特殊,当年宗真十岁的时候死了父母,在宗阿牛家吃住了两年。
可以说是宗阿牛的父母一手一脚将他养大的,不是爹娘胜似爹娘。
宗阿牛哭道:“真大哥,我爹……”
“大叔怎么了?”宗阿牛的父亲长年长了肺痨,已经在床上躺了好几年,平日间所用的汤药都是宗真给的钱。
宗阿牛哭声大了些:“前日真大哥你送钱过来,我找了个游方郎中看了看。那人是通州安大夫的徒弟,一看,就说不是肺痨,而是里头长了个瘤子,倒不是不能治,只需吃药养上两年,就能慢慢将那肉瘤给化了。”
宗真心中一喜,“这是好事啊,你哭什么样,治就是了。”
阿牛:“真大哥,那郎中说他学艺不精,这病得平大夫亲自动手。而且,每过两日就得换一副方子,叫我带这爹去通州住上两年,也好就近治疗。我我我……我一个扛包的,哪里有那么多钱在通州住上两年。一想到爹爹的病能够治好,一想到我却没有那个能力,就……就……”
说着话,眼泪不住落下。
宗真哈哈一笑:“不就是钱吗,给你。”就将那二十两黄金塞到阿牛手头。
“这么多?”阿牛瞪大了眼睛。
宗真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真大哥什么人,有名的大官人,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快快回家去,明日就带着叔去通州,别耽误了病情。”
“宗真大哥,你的大恩大德,我……”
宗真一瞪眼:“你说什么废话,你爹就是我爹,再说,仔细打不死你!”
看着阿牛抹着眼泪的背影,又想起他父亲有救了,宗真心中一阵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