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芦盐运使司官署,帐房。
作为黄河以北肥得流油的衙门,又是一个有独立人事权和财政权的机关,长芦盐运使司的官署乃是沧州城中最富丽堂皇的所在。
所谓官不修衙,对盐司来说毫无意义。
即便是这座帐房,也大得惊人。
平日间,有大约二十个帐房先生,算盘声音昼夜响个不停。
可就在今天,里面却只有两人,显得空荡荡甚是安静。
杨自烈正提着笔在帐本上写着什么,而马全则小心地在一边侍侯。
这些天杨同知来盐司的次数实在太多,作为一个州衙同知,他也觉得有些不妥。可谁叫景亭景副使实在是让人失望呢?
这个景大人八股文章、诗词歌赋自然是十分了得的,是个老派名士,惟独在数术一项却不擅长。
以前真定大水的时候,杨同知和刘孔和、景亭已经商量好,由景副使负责做帐。
可这家伙忙了小半月,到现在却还没将帐平了,真真叫人无言苦笑。
没办法,杨自烈只能亲自上阵,捉刀做帐。
还在他幼时读书时对算术颇有心得,忙了几日,倒也将帐做得平稳,眼见着就要收工。
所以,今天料理了苏木之后,他就赶了过来。
“州同大老爷,那姓梅的好不容易落到你手头,怎么不直接打死,反派到盐司来服役?”马全小心地问。
杨自烈也不说话,只不住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马全又自作聪明地道:“想来大老爷是要让他先受尽折辱,以泻心头之愤,高,实在是高!”
杨自烈哼了一声:“梅富贵同你有仇,我也是知道的,可这又关本官什么事?”
马全有些尴尬,讷讷几声,又道:“大老爷,小人身为盐司吏目,已经想好了,就派那姓梅的去海边盐场,那地方可不是个好去处。日晒雨淋风吹,只需三五日,就能将他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若老爷你同意,我这就去回刘大老爷。”
杨自烈放下笔,抬头看了马全一眼;“你们盐司的事情,本官又有什么权力过问?还有啊,先前本官同刘孔和刘司同商量过了,准备派梅富贵去看守军械库。”
“什么!”马全忍不住叫出声来:“怎么能这样,军械库可是个肥差啊!”
“怎么不能这样?”杨自烈冷笑起来。
确实,正如马全所说,看守军械库在盐司中确实是个肥差。首先,军械库就在城中,整天坐在库房里喝酒聊天,又轻省又悠闲。
其次,军械库中存放着上万盐丁所用的军械铠甲棉衣帐篷,每年因为虫蛀鼠咬都要报损一批。缺钱的时候,有看守甚至随便抱点衣裳被服出来变卖换钱,到年底只要将帐做平就好。
当上几年看守,要想发笔小财也不是什么难事。
因此,就以后不少人通关系走门路,想到军械库来当差。
杨自烈老于宦途,如何不明白其中的道道。
他所谋甚大,见马全一脸错愕,也懒得解释。
马全嘀咕了一声:“小人怎么觉得那姓梅的怎么反倒是因祸得福。”
杨同知冷笑道:“是福不是祸,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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