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青天啊,别抛弃我们沧州人,留下吧,留下吧!”
十几条汉子也跟着大哭,纷纷大喊:“各位,要想吃好盐,低价盐,就留下吴青天。”
“留下吧,留下吧!”码头上所有的人都在大喊,几百人同时朝前涌起,死死地拉着绳子,将几条官船拉得颠簸起伏。
明朝的盐政说起来确实有些操蛋,尤其是官盐。因为盐税是国家重要的财政来源,实行国家专营。
任何东西一旦被国家垄断,价格自然高到离谱。
据说苏木所知,在万历十五年,在安徽,人们买一斤盐,要花三钱银子,按每钱银子折合人民币十六元计算,每斤盐卖到了四十八元,而现代社会的加碘食用盐,每斤只卖一块钱。
当时普通百姓,一户人家一个月也就三四钱银子的收入。像他以前给胡百户做帐房先生时,一个月三两,那已经是高薪了,妥妥的明朝中产阶级。
沧州是盐产地,百姓富庶,还好些。换成陕西、甘肃、云贵这种偏远地区,食盐等同与奢侈品,一个月也吃不了几两。偏偏这玩意儿又是刚需,不吃是会死人的。
正因为官盐质次价高,这才让私盐有了生存的空间。
六七百人同时拉住缆绳跪地大叫,场面壮观得。
即便是早有心理准备,看到下面潮水一样的人潮,苏木还是觉得心中震撼。
至于吴老先生,一个老宅男,什么时候碰到过这种情形,顿时说不出话来,只觉得眼眶一阵阵发热,连声喊:“起来吧,起来吧!”
可下面的人还在不住磕头。
苏木指着船下对老先生道:“吴大人,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民心啊!说起来,这天底下最善良也是最无助的却是百姓。若是遇到一个坏官,百姓也只能忍了,问题是这天底下的官员虽然都是读圣贤书的书生,可一但做了官,眼睛里却只想着升官发财,早将当年读书人所立下的治国平天下的道理抛之脑后。这才有所谓的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之所。若是碰到一个好官,清官,却是百姓的造化。”
他越说越慷慨激扬:“修齐治平乃是我辈读书人的理想。没错,老先生若做了这个转运使,对于个人名声是有损失。可你尽顾着修身,却忘记了修身不过是治国平天下的前提。治平才是目的,不能本抹到置。大人你为了自己些须名声,而置百姓于不顾。晚辈倒想问问,这又是什么道理,可合乎圣人大道?”
一声声,直如一到到大雷落到吴推官心上,震得他身体一颤,眼泪就落了下来。喃喃道:“相比于百姓,我吴世奇个人的名节又算得了什么?吴世奇啊吴世奇,你自诩君子。可为了自己一点名声,却要逃避对国家对百姓的责任,你算是什么君子,诛心说来,你其实就是个小人。你就算有再好的名声,对于国家又有什么好处呢?”
说完,就猛地朝苏木长长一揖:“苏木,亏得有你提醒,否则本官就要铸成大错了。”
苏木心中得意地笑起来,正要伸出手去,吴老先生却突然从船长走了下去,将百姓一一扶起,高声道:“各位请起,请起来吧,吴世奇不走了!”
“吴青天不走了,吴青天不走了!”老郝率先大叫起来。
“青天大老爷不走了!”满码头都是百姓的欢呼。
苏木站在船头看下去,却见吴老先生的眼泪已经落了下来,前襟湿了一片。
他心中好笑:这个老郝演技真好,不过,这么欺负吴老先生,却是有些过分了!
吴老二笑眯眯地走到苏木身边,竖起拇指:“高,实在是高。姐夫你这一手玩得漂亮,佩服佩服,那几个人你究竟花了多少银子?”
说着就指了指老郝那群闲汉?
苏木哼了一声:“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这是沧州百姓感念吴大人的恩德,自发而来,同我又有什么关系,老二你慎言。”
“是是是,慎言。”吴老二捂住了嘴巴,片刻,就兴奋地一拍船舷:“老子现在是从三品大员的衙内了。我的目标,今年赚够十万两银子。够钱了,我就归隐山林享福去了。”
苏木被他得意忘形的模样气得笑起来,喝道:“老二,少干些做奸犯科的事,否则,吴老先生放过你,我也留你不得。”
“知道了,知道了。”老二不以为然。
苏木皱了一下眉头:“赚钱的事情你少打盐司的主意,别说我没提醒你。真想赚钱,我想来给你想个法子,总归要堂堂正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