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们倒是好说话,就预之了三钱银子的薪水。
这让肖秀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又吃了点心,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坐在一边看着帐本,又与同僚们攀谈了半天。
这一阵子,沧州城中最热门的话题莫过于盐票。帐房先生们都说这东西乃是一件一本万利的好生意,不过,以前从来没出现过,要叫百姓和商贾们认同这种票据还得看它的信用究竟如何,估计观望的人还有许多。
然后,又聊了半天最近的银价和盐价。
肖秀才最近穷得厉害,每天眼睛一睁想的就是银子,对于这种东西也非常敏感。
听了半天,心中突然一动,好象隐约把握了些什么。
忙拿起一把算盘打了起来,这一算心中却是吃了一惊。
就有一个同窗笑着问:“肖兄,你再算什么?”
“没……没什么……”肖秀才支吾了几句,心中突然又有一种虚弱感,暗叹一声:果然是一条大财路,这个机会若是把握好了,抵得上在这个干上十年。可是,我却没有本钱啊!
这阳家商号里进进出出的银子没有百万也有十万,可却没有一锭属于我姓肖的,这个世界怎么如此不公平?
正哀叹着,就有一个帐房先生道:“肖先生,你同权老三一道出去将南皮分号的款子解回沧州吧!”
“好的,这就去。”
于是,肖秀才就同权老三一道出了商号。他先回家一趟,交了两钱银子给浑家,说是已经在阳家做工了,如今要出次门,估计晚上就能回家。
看到银子,妻子柳氏那张营养不良的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进了商号就好,进了商号就好!”
说着话,眼睛里有沁出泪花来。
坐了两个时辰的船到了南皮阳家分号,大暑天正是食盐销售最好的日子,这边的生意很不错。小小一个盐号,一个月下来竟卖出去两钱两银子,有四百多两利润;这样的商号在整个河间府阳建忠还开了几十家,一年下来,得多少钱啊!
其实,食盐市场之大,外行人根本没办法想象。就现代社会而言,一个县城只有一家盐业公司,可每个小卖部都能卖盐,只要你销售的是合法渠道购买的食盐。在古代,盐商都到官府领取牌照才能做这笔生意。比如清朝咸丰年间四川的叙永县,一个县城就有十几个盐商所开的商号,生意还都做得不错。
肖秀才心中更是嫉妒得滴血:凭什么,凭什么啊,一个粗鲁下流的商贾,凭什么要锦衣玉食。我堂堂读书相公,天之骄子,却要三餐不继,还有天理,还有王法吗?
两万两银子,好大两筐,压在肩膀上简直就要人命,刚一挑胆,肖秀才几乎被压得趴到地上去。
挂念家中的妻儿老母,收了帐,肖秀才就催着要回沧州。
却不想权老三笑道:“秀才,好不容易出门一趟,急着回去做什么?刚领了薪水,怎么着也得在南皮风流一日才好。实话告诉你,我在这城中识得一个窑姐儿,正要去她那里风流快活。也不急着这一日,明天一大早才回家可好?”
肖秀才摇头:“这个只怕不成,这么多银子留在身边,总觉得不塌实。还有,我观念家中老母,若是不回家,怕家里人担心。”
权老三就不高兴了,摇头道:“秀才,你真是扫兴。你要回自回去就是,出门的时候我同商号已经说好了,明日晚间才能回沧州,你这么着急做什么?要不你自回去,也别回商号,带着银子在家里等着。我回沧州之后,到你家去取就是了。”
“这个……不好吧,这么多钱,你就放心给我?”肖秀才不住摇头。
权老三:“你是有功名的秀才相公,我怎会信不过你,就这么着了。”
说着,就笑吟吟地跑了出去,估计是去他那个相好家里。
大明朝实行严格的户籍管理制度,到处都是盘查户口的兵丁和衙役。若没有路引,你走不出百里就被人抓住了,况且,身上还带着这么大两个挑子。
再说,有功名的读书人是什么人,那可是有身份的,还能卷了银子逃跑,不要家里的妻子老母了?
对于肖秀才,他还是很放心的。
看着两个挑子,肖秀才苦笑地摇着头。没办法,只得再请商号里的人将银子挑上了船,又坐了船,等到擦黑的时候才到了沧州。
到了地头,码头上就有两个挑夫迎上来接过担子:“老爷你这是要去哪里?”
另外一个挑夫“啊”一声:“好沉的担子,看模样是宝货!”
肖秀才警惕地看了他一眼:“都是些石头,少废话,去……”
他心中突然一动,突然想起早间在帐房里动的那个心思,一咬牙:“去沧州发展银行。”
阳建忠,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再说,我也就借用你的银子一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