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有识之士已经意识到这一点。
这件案子虽然不大,但却有一定的代表性。涉及到生产力和生产关系、工农业产品剪刀差、私有财权和宗法社会的矛盾冲突。
苏木也是书生气发作,随手将这份奏折收进本期邸报之中。在他看来,这是新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萌发的一个信号,很有标本价值,且收藏一下,给后人留点历史资料。
既然华大人没发现这一期的邸报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苏木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既然他不愿意刊载这篇文章,不发就是了。
听他说完话,苏木笑着对华察道:“华左通政可是觉得这事有什么地方不对?”
华察哼了一声:“上元知县作为一个地方官,奖励农桑乃是地方正印官的职责。那个富户弃弄经商,必须严办。将他的折子刊载在邸报上,岂不给天下人一个信号,朝廷要鼓励工商?”
苏木这才恍然大悟,这个年代的工商业主地位很低。社会上的主流说法是,天下财富有一定之数,商人并不产生财富,属于打击范围。
对朝廷来说,这是一个大是大非的问题,马虎不得。
他忙道:“这一期的邸报是由下官编纂的,既然华左通政这么说,下官就将其撤下来,另外换一篇上去就是。”
华察见苏木这么说,满意地点点头:“好,就这么办吧。”
“怎么可以这样?”吴世奇正端起杯子喝水,闻言重重地往几上一杵,训斥苏木:“苏木,本官以前还以为你是个有节气的读书人,却不想你一味投上司之好,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身上还有那一点像是读书种子。这篇上元县的折子也没什么问题啊,那富户的农田不是已经雇人耕作了吗?再说,如今的皇粮国税大多以钱交纳,又不一定非要实物?”
华察大怒:“这不就是内阁讨论过的那个《一条鞭法》吗,这个新法先帝在时就说过,表面上看起来好象可以一举解决朝政困窘,其实却有许多漏洞和弊端,段不可行。”
听他这么说,苏木吓了一条,这一条鞭法不就是他弄出来的吗,只不过知道他苏木是始作俑者的人并不多。
吴老先生反驳:“怎么就有漏洞了,本官在地方上任职一载,地方上完税大多直接收取白银和铜钱。至于实物,说实话,实在太麻烦,其中还有大量人力物力的消耗,那才是真正的弊端。”
老先生也不是食古不化之人,在地方上做了一年官员之后,已经从一个理想主义者变成了实用主义者。
说到底,吴老先生的政治观念和苏木还有很多地方是一致的。
不过,这个时候的苏木顾不得高兴,他只是觉得老先生实在多事。华察要撤掉这份稿子,让他撤就是了,你节外生枝做什么?
“地方任职一载?”华察突然大声冷笑起来:“本官倒是忘记了,吴大人做过几个月的扬州推官,后来甚至还贵为长芦盐运使司转运使,都成封疆大吏了,好威风,好杀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