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他是得了苏木的主意故意刁难,气得冷笑起来:“吴大人,对不住,这里只准备了正七品的朝服。”
“那本官就一身布衣去拜见天颜好了。”
刘瑾气道:“由得你!”
话虽如此,如果因此办砸了差事,刘瑾也会遇到不小的麻烦。
没办法,只得派腿脚快的太监去寻了一套正四品的官服过来,这才将吴老先生给安抚下去。
等换好官服,进了奉天殿,在一众正七品的新科进士中,夹杂进一个奇怪的正四品,当正是人人注目,表情诡异。
正德皇帝看得有趣,哈一声笑起来,其他人也都严嘴偷笑。
只一瞬间,吴世奇名动整个京城政坛,此刻的风头甚至盖过了苏木这个状元公,就好象他才是今天的主角。
眼见着就要笑场,总导演刘健眼见着演员们都想改剧本,忙引众人按名次奇偶序立东西丹墀之末。
苏木是本届殿试状元,自然跪在东樨之首,后面自然跟着榜眼康海和这一科的探花。
这还是苏木第一次跪正德皇帝,在他心目中,朱厚照就是个哥们。跪,自己哥们儿,感觉不是太好啊!
内阁学士谢迁高声宣读制诰:“谕!正德一年四月二十五日,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凡三百六十四人。”读诏的尾音响亮地传出去,满世界都是他的回音。
谢公尤侃侃可不是乱说的,谢迁这人一口标准的官话,声音字正腔圆,在正式的场合,简直就跟后世的播音员一样,无论你处于任何一个角落,都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声音。
念完之后,接下来的程序就应该是放鸽子,这叫放生,也不知道这个规矩是从什么时候定的。苏木有些想不明白,好好地一场大典,搞得怎么跟个佛教节目一样?
刘瑾走到大殿门口,一挥手,成百上千的鸽子扑棱地飞起。
不但皇帝和满殿官员,就连新科进士们也都转过头去,激动地看着这壮观的一幕。这么多鸽子同时起飞,对于古人来说确实难得一见。当然,现代人苏木早就见惯不惊了。
不过,这群鸽子中却混杂了不少奇怪的东西。比如鹞鹰、鹭鸶和……乌鸦……
看到这些奇怪的飞禽,刘瑾惊住了,忍不住喝问:“怎么回事?”
两个太监惊得面容苍白,颤着声不住磕头:“禀刘公公,禁中本就没多少鸽子,估计下面的小人们拿西苑养的珍禽凑数,想来个鱼目混珠……饶命啊,饶命啊!”
立在殿中的文官们先是被这难得一见的奇景给弄得瞠目结舌,然后,同时浮现出愤怒的表情。
这……简直就是对名教的一种侮辱啊!
作为百官之首的内阁,内阁中最能言善辩的谢迁向前踏出一步,就要说话。
“哈哈!”正德又放声大笑起来:“今天这大典到现在却是有些意思了!”
皇帝笑得很开心,他这一笑,内阁首辅刘健和李东阳也不觉宛尔,同时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正德的神情,就如同一个长辈看到玩闹的晚辈。
看他们跟着笑,谢迁知道两个同仁定有深意,只得悻悻地闭上嘴巴。
既然内阁不发作,其他文官也都跟着笑了笑,一场大风波顷刻消弭于无形。
苏木早就将这微妙的一幕看在眼中,知道刘阁老和李阁老这是顾全大局,毕竟,今日一幕若真闹起来,对于皇帝的威信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难保不造成文官系统和皇权的对立。两个阁老的胸怀,苏木还是非常佩服的。
接下来,就是殿试前十名在传胪官的带领下出班,走出大殿,拜在御道边上。
十名唱名毕,鼓乐又是大作,大学士至三品以上各官及新进士等在吆喝声中,行三跪九叩礼。这时,中和韶乐奏《显平乐章》,皇帝站起了身,乘舆还了宫。
临行的时候,苏木看见正德皇帝路过自己身边时面上带着笑,还向他挤了挤眼睛。
至此,本次传胪大典算是正式结束了。
典礼结束后,礼部尚书用云盘奉了黄榜,置于彩亭之中,在礼乐仪仗下出奉天中门,一群人抬着黄榜,缓缓来到东长安门外,在长安街张挂了起来。新进士左列出昭德门,右列出贞度门,一甲三人随榜亭由午门正中出。由于丹陛中石只有皇帝才可以踩践,所以午门的中路除非皇帝出行从不开启,殿试传胪后准许文武一甲进士由此门出。
然后,苏木等人骑了马,在街上亮马夸街。作为状元公,他自然是走到最前头,收获了无数景仰的目光。
到这个时候,整个北京城,整个大明官场算是认识了苏木这个人。
坐在马上,苏木突然以后种晕乎乎的感觉,眼前鲜花着锦的一幕,就如同一场真实的梦境。
这胜利的果实,竟如酒一般醇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