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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五月底了,同京城一样,南直隶镇江天气也非常之坏。
下午时分,天已经黑得如同泼了墨。
大块大块的乌云垒在头顶,重如铅石,闷得人快要无法呼吸。
即便是位于长江边上,开阔的水面上依旧是没有一丝的风。
密云不雨,云层缝隙中间却隐约有电光闪烁。
几个下人模样的人站在江边的高堤上,一脸焦急地看着前方的河滩。
“我的老天,这雨眼见着就要下来,大老爷还不肯走,等下若是涨水,就糟糕了!”
“是啊,得劝大老爷快些回家去。”
“可惜,老爷的脾气咱们也是知道的。他可是带老了兵的人,手头不知道砍过多少奸佞的头颅。在家中,治家也如同治军,若是惹得他老人家不快,仔细要吃他的板子,打你个半死!”
一想到自家大老爷的厉害,几个下人都一个哆嗦,也不知道是冷还是害怕。
众人所说的那个大老爷正坐在长江边上的一块大石上面,他身上穿着一件褐色蓑衣,头戴斗笠,正伸出稳健的手臂在江边钓鱼。
就如同一块礁石那般,他保持这个姿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没错,此人就是前三边总制,如今正隐居镇江的杨一清杨应宁。
对于自家老爷,家中的下人是又敬又畏,他们也知道大老爷的脾气,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最讨厌别人打搅。
可看这鬼天气,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大老爷所坐的礁石不过冒出水面两尺,等下若是发大水,别说大老爷是**凡胎,即便是一支铁塔,立即就会冲得没有影子。
正焦急中,远出突然传来一阵劲季的马蹄声,“杨总制可在,杨总制可在?”
声音远远传来,在空阔的原野上激起阵阵回音。
众下人放眼看去,就看到前方奔来三皮骏马。马上骑士都是一身飞鱼服,不是锦衣卫又能是谁?
下人们面皮同时一白,有的人嘴唇竟颤抖起来:“刘瑾……总归还是不肯放过大老爷!”
没有人回答,都颤巍巍地立在那里。
这个时候,江边石头上的杨一清站了起来:“某正是杨一清,什么事?”
“皇帝敕令,安化王叛乱。命杨一清复任三边总制一职,即刻去大同军中,率大军征讨逆贼!”
下人们同时露出了狂喜的神色,低低的欢呼起来。
还没等他们叫出声,霹雳一声,天上有蛇形闪电掠过。
“呼!”一声,有狂风吹过,掀翻了杨一清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张瘦小丑陋的黑脸庞。
但那双眼睛却锋利得如同刀子,比那天上的闪电还亮。
“杨一清,陛下问你,几日可到大同?”
“十日!”
“很好!”
“轰隆!”一声,一声惊雷。
大雨终于下来了,白茫茫一片。
杨一清抬起头,张开双臂,闭上眼睛,任凭雨水冲刷着自己的身体。
“一年了,一年啦,终于等到了今天。李东阳,杨一清不会让你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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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一清在六月一日这天终于赶到了大同和先他一步的张永汇合,二人分好工,又熟悉完军队,三日之后,大军出发。
依照两人的计划,最多二十日就能出陕西,再过得十天,就能和宁夏叛军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