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为民回到他父母所住的大柳村郑家庄时,时间已近傍晚六点了,夏天天黑的晚,此时的太阳还明晃晃的,高挂在村庄西边十公里外的山头上。
大地在太阳的照耀下,仿佛涂抹了一层金色,给宁静的小乡村带来温馨和安逸。
远远瞅见自家灶房的烟囱里,往外冒出缕缕炊烟,知道他母亲田腊梅正在灶房生火做晚饭,此时,郑为民有一种倦鸟归巢的感觉,心里瞬间变得温暖踏实起来。
想着母亲一生cāo劳,本已乌黑的发丝被一缕缕白发取代,郑为民忽然心里一热,眼睛有些发湿。
要不是因为自己的性格倔强,主动要求转业,也不会过早的让父母为自己cāo心,自己完全可以在部队长期干下去,至少四十岁之前,不需要考虑转业的问题,这一点团政委找自己谈话时,已经明确表示过。
可要把自己由一个特种兵连长,发配到一个军用农场,当普通的助理员,这确实让自己接受不了,自己当初由江洲大学计算机系主动报名,特招入伍,是冲着到部队干一番事业,为国防献身而去的。
可命运对他郑为民来说,为什么这么不公,明明在攀岩训练中,因准备不充分,指挥失误,造成两名战士坠落伤亡的事故,是军长儿子,连队的副连长雷鸣一手造成的,倒头来却让他这个出差在外的连长承担一切后果,这叫什么事。
军里只给了雷鸣一个严重精告处分,调离特务连,到军政治部任干事,而他郑为民却要由正连降为副连,调离特务连,到军里远离城市的农场,当什么助理员。
说是调离,其实就是发配,就算能混到四十岁转业,又能怎样,自己背着这个黑锅,估计以后肯定不会得到重用,于其这样浪费青chun,流失生命,在部队耗着,到时,年纪大了,一事无成,灰溜溜的转业,还不如现在脱下这身军装,趁自己还年轻,到地方干一番事业,不也一样可以实现自己的人生抱负。
从这一点来看,当初找自己的军区老乡弄了个指标转业,应该是对的,可现在真的脱下这身军装,心里却又是一番滋味袭上心头,对部队有些留恋,不舍,对未来又有些恐慌,迷茫,还有作为村里唯一的军官,面对村里父老乡亲不解的眼光,心里总有些惴惴不安。
最不敢面对的是自己的父母,郑为民心里总有些愧疚,自己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他们没能力管自己,从小到大,都由着自己的性质来,他们只一味的辛苦劳作,挣钱养家糊口,供自己和哥哥上学。
这次转业,自己只是草草的跟父母说了一下,二老主要还是担心自己回到地方找工作的事,自己要求转业,他们也没有提出强烈的反对意见,只说自己的路自己走,只要自己不后悔,以后不要怪他们就行。
不管父母开通也好,无能为力也好,能给自己足够ziyou的空间,郑为民已是感激不尽了。
有了部队的这次打击,郑为民最近在思想上慢慢有了些转变,开始渐渐变得成熟起来,以前心高气傲,棱角分明的个性,也降温了不少,接下来,面对找工作的问题,毫无关系的他心里一直没底,不得不重新开始思考自己的未来。
“妈,我回来了。”郑为民放下迷彩包,走进灶房看见正在灶口生火的母亲田腊梅,大声叫了一声。
母亲抬起头,一脸愁容,见是儿子为民,脸上勉强有了些笑容,说道:“为民,你回来啦,上午,小芳打电话回来了,问你回家没有,这孩子,大学里放假了,她说先到女同学家去玩两天,然后带同学一起到家里来玩,我真是急死了,来了都不知道住哪里?你看看家里乱的,跟打地铺似的。”
“嘻,嘻,这丫头,就知道玩,妈,这是好事,在大学里有几个玩的好的同学很正常,这锻炼她的交际能力,只是把我这个做哥哥害苦了,就那俩工资,基本上全花在她身上了,等她大学毕业找到工作后,我可叫她把钱还给我。”郑为民笑道:“妈,你别担心没地方住,让她俩女孩住我哥新楼房里,不就行了嘛。”
“你这孩子,说的轻巧,就算你哥同意,就你嫂子那小气气的样,会不会同意还两说,你别指望你嫂子,全村哪个不知道老郑家的大媳妇菊花厉害。”田腊梅提到自己的媳妇不觉叹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