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郑为民已经把话挑明,唐主任虽然心里有愧,感觉有点对不起眼前这个年轻人,但这事必须得说,还得跟他委婉的解释清楚,不然,让郑为民对自己产生误解不好,这小子千万不能小视他,二十三岁当连长,屁关系都没有,没两把刷子,是绝对上不去的,除非是领导的孩子,靠关系,被硬扶上马。
自己见过的军转干部太多,可以说是良莠不齐,能力,水平和形像都不错的也有不少,但像郑为民这种各方面素质非常拨尖的还真不多。
自己实在是没能力帮他,要不然非留在身边不可,这种人才放到基层乡镇实在有点可惜,如果上面没点关系罩着,基本上是石沉大海了,以后要想在仕途上有所发展,那是相当的难。
想到这儿,唐波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然后,把烟头重重地摁灭在烟灰缸里,索性实不相瞒,实话实说了。
唐主任每遇到事情,总是习惯性的伸手把额前稀疏的头发,向右上方使劲地抹了抹,只见他抹完头发,放下右手,一脸庄重地说道:“小郑,既然你已经猜到了,我也只得说实话了,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呀。”
“唐主任,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的,你尽管说,在部队处置突发事件有过多次,也经历过一些事情,这点心理承受能力我还是有的。”郑为民笑道。
尽管这样说,郑为民的心里还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毕竟他还不知道最后结果是什么,心里有种期待未知的紧张。
唐主任笑道:“小郑,你能保持这种心态我就放心了。”唐波下意识的用双手搓了一下脸,尽量使脸部肌肉放松下来,他并没有正面直接回答,而是,卖了个关子,装着一脸轻松地问道:“小郑,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呀?”
唐主任的问话,让郑为民突然想到了秦尊,想到了秦尊的老爹副县长秦守国,尽管知道自己的分配出了问题,或多或少与秦守国父子有关。
但背后到底是怎么运作的,他还不清楚,工作分配中途变卦的事,之前,自己只是一种猜测,现在从唐主任的话语中完全可以断定,这事肯定是秦尊父子从中做了手脚。
想到这些,郑为民心里比吃了一只苍蝇还难受,他瞬间觉得自己在秦尊父子面前变得十分的渺小,渺小的就像只被疯风卷起的蚂蚁,不知抛向何方,落到何处。
郑为民一边为自己的命运感到悲哀,一边慨叹不受约束的权力的可怕,这一点,他当连长时已经深切的体会到了。
所不同的是,他当时并没有用权利去获取自己的私利,或是,打击报复谁,而是把权力用在连队的建设和主持公道中,发挥到自己所能想像的极致,这一点就连团长赵五国都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让他没想到的是,到地方的第一课,尽然是让他切身感受一次权利私谋的可怕,此时,他更加清醒的认识到,在当前这种环境下,与其让坏人掌握权利,玩弄别人于股掌,还不如自己想法获取权利,实现自己的人生抱负,为百姓和国家干点好事。
权力是稀缺资源,想得到权利的人很多,要想在众人中脱颖而出,只能把自己变得更优秀,然后靠权谋智取,尽管手段有时有些不可取,但只要自己获得权利的目的纯正,也无可厚非,总比谋到权利之后,不干人事,中饱私囊要强百倍。
郑为民总能在逆境中找到支撑自己的信念,全身充满无穷的力量,从而在逆境中坚忍不拔的奋起,这是他最大的优点。
郑为民在脑中过电般思考完这些,全身立刻轻松了不少。
见唐主任问自己,他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一脸无辜地笑道:“唐主任,你看我一个当兵的,才转业到地方,除了得罪自己,没吃好穿好,我还能得罪谁?”
郑为民明明知道自己的窘境,但还得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可现在不是说不出,而是根本不能说,这比哑巴更难受,否则,显得他郑为民太没城府了。
听完郑为民的回答,唐主任噢了一声,心想这小子,跟自己揣着明白装糊涂,秦守国当时说话的语气,像是对他特别熟悉似的。
自己把话几乎说的很明白了,他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难道他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可刚才看他沉思的样子,似乎耐人寻味。
像他这么聪明的小伙,对于关系到自己切身利益的事情,思维和想像力应该很敏捷的,得罪谁,没得罪谁,心里很快就有个数。
再看他现在脸上镇定的表情,可以完全断定,这小子心里已经相有数了,看样子,郑为民朝自己撒了谎。
想到这儿,唐波心里呵呵一笑:“别看这小子年纪轻,城府倒是够深的。”他干脆也不兜圈子,直接告诉郑为民道:“小郑,你被分配到玉岭镇去了。”
见郑为民脸上迅速痛苦地抽搐了一下,唐波有些替他难过可惜,尽管郑为民脸上很快恢复了正常的表情,唐波知道这个消息还是对他触动不小。
赶紧安慰道:“小郑,我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有些话,在这里我也不好跟你明说,现在,事实已经成这样了,我劝你还是想开点,镇里就镇里吧,你还年轻,就凭你的个人能力和素质,我相信你到哪里都可以干一番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