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愿不愿意永远留在我们家,你看我家除了平珒还小,平理和你我同年,再往上就有我三哥哥二哥哥,兄弟三人样貌人品都不差,你随便挑,挑中了我去和老太太说。”
扶意恼道:“怎么招来你这些荒唐话?二小姐请回吧,咱们没什么好说的了。”
韵之缠上来,嘴里还叫“嫂嫂”,气得扶意打她,她也不撒手,嬉闹作一团,心里的紧张烦闷倒也跟着散了。
然而,眼瞧着半天过去,宫里迟迟没有动静传来,几位老爷公子都已归来,韵之怕爹娘找,拉着扶意躲去了祖母身边。
直到晚饭时,芮嬷嬷才得到消息,进门告诉老太太:“四皇子妃生了个小皇子,虽不足月但还有口气,皇子妃鬼门关走一遭,眼下整个太医院守着,若熬不过今晚,只怕……”
扶意和韵之听了,都放下了筷子,老太太叹道:“可怜的孩子,我与她故去的祖母自小玩在一起,皇子妃比你们大不了几岁,她的祖母在天上如何放得下心。”
老太太要去礼佛念经,为老姐妹的孙女祈福,韵之向来在佛前坐不住,便只有扶意陪在一旁。
佛堂清幽庄重,仿佛另一个世界,扶意打坐静下来,但觉得心神安宁。
“意儿……”老太太忽然唤她。
“是,姑祖母?”扶意睁开眼。
老太太问:“这些日子,韵之常说,要长久留你在这家里,我想问问你,你是否愿意?”
扶意不由得紧张起来:“姑祖母为何这样问?”
老太太说:“你家里的事,我多少知道些,你祖母不慈,大伯为人贪婪,你爹爹勤学苦读,从他的先生手里接过书院,将一间破旧书屋打理到如今学子门生遍布天下,可你大伯却虎视眈眈,你祖母更扬言要让她的长孙来继承书院,可有这些事?”
扶意听得字字寒心:“是,如您所说,一句不差。”
老太太转身来:“那么,我若想你永远留在京城,你必然放不下你爹娘吧。”
扶意颔首:“现在也每日惦记,担心母亲被祖母欺负,只是想着,我不在身边,太多忧虑除了自添烦恼,什么也做不了。不过是强迫自己放下,不要多想。”
老太太说道:“可你就算回去了,又能做什么?”
这话也说进扶意心里,她虔诚地问:“姑祖母,你突然提起这些,总有缘故吧?”
老太太笑道:“方才在宫门外,我见镕儿看着你,他是我养大的,眼睛里有什么,我一看就知道。再有我风寒痊愈那日,他回来,你在我身边,虽是一句话都不说,可却不如平日里那般气息安宁,我就总觉得,你在高兴呀,但不知你高兴什么?”
话到这里,扶意已是满脸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可见她自以为聪明,却忘了长辈们也曾年少。
老太太拉过她的手,轻声问:“孩子,给我做孙媳妇可好?”
“姑祖母……”扶意的心,已经堵在嗓子眼,饶是她平日里能说会道,脑筋转得比谁都快,可这会儿,真真是哑巴了。
老太太问:“我吓着你了?”
扶意拼命摇头,又点头,一团乱,她打出生起,还从没这样慌乱过了。
“你们两个,都是有分寸有主意的孩子。”老太太说,“我也怕自己乱点鸳鸯谱,镕儿也罢,就怕坏了你的名声。”
扶意努力定下心,不愿再隐瞒:“姑祖母,我和表哥……的确……”
老太太欢喜不已:“当真,不是我老婆子瞎猜?”
扶意颔首,收回手,正经跪在老太太跟前说:“但我和表哥,时常连面都见不上,更不提好好说话,请您多给我们一些时间,让我们多了解彼此,也让我们都想清楚。”
老太太答应了:“所以我思来想去,与其和镕儿说,不如问问你,可见我是对的。扶意啊,不必考虑你的家世门庭,也不必担心大老爷大夫人是否会阻拦。我老了,这家里很多事不再管,但镕儿的婚事,只有我能说了算。你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只问问你自己,愿不愿意给我当孙媳妇,是否看得上我那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