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但祖母出面阻拦,说不能再造孽,打了几板子罢了。对了,祝平理要我跟你说,不是他告发你的,叫你别误会。”
秦影颔首:“我知道,是我屋里的丫鬟说漏了嘴,但我不怪她们,我谁也不怪。不过那天你们怎么没去打猎?”
秦昊说:“平理为了照顾他弟弟,被缠着走不开,可现在是说这事儿的时候吗,你打算几时回家?爷爷把爹娘骂得狗血淋头,我也没逃过。”
“对不起。”
“哥不是怪你,我是说你回去,爷爷一定还会责备你,到时候,你受不住再离家出走?”
秦影迷茫地看着兄长,她不知道,不知道还能不能忍耐住祖父的责备,并且,这事儿闹到这地步,目前为止,哪怕丫鬟受罚,爹娘挨骂,她也没后悔。
可这些话她不敢说,说出来,就太没良心了。
天色渐暗,祝镕从大殿退下,内侍们殷勤地给点了灯笼,而他眼里看到的,竟还是一些熟面孔。
新君没有大批裁撤原先的宫人,除了皇帝最贴身的那几个,祝镕看得出来,大殿上下的人,几乎没动。
反而是祝镕心中有隐忧,担心这些人其中,有人仍旧忠于旧主。
心里想着这些事,出了宫门,刚好遇上秦太尉从枢密院出来,他停下行礼,秦太尉走了几步,回身道:“你来,我有话问你。”
“是。”祝镕跟上前,搀扶秦太尉上马车,自己也跟着上了车。
“你如今隶属枢密院,兼殿前行走?”秦太尉问道,“另外在工部制造火器?”
祝镕应道:“蒙皇上厚爱,卑职当尽心尽职。”
秦太尉哼笑:“年轻人前途无量,你爹呢,他可还好,听说他病倒了?”
祝镕道:“在家中静养,倒也安逸,多谢您记挂。”
秦太尉干咳了一声:“我家那不争气的孙女,给公爵府添麻烦,替我问候你家老太太。”
祝镕想了想,笑道:“祖母说两家世交,影儿妹妹在她如同孙女一般,爱还来不及,谈不上麻烦。”
秦太尉冷笑:“我们可高攀不起。”
祝镕细查他眼中神情,心下一转,便道:“太尉大人,影儿妹妹年幼,此番回府后,您就多谢宠爱,莫再苛责了。”
“我们家的事,何须你来插嘴?”秦太尉恼道,“你们祝家的人,太自以为是,满门皇亲国戚又如何。”
“晚辈的意思是。”祝镕开门见山地说,“不如为影儿妹妹请一位可靠的先生,满足她念书的心愿。”
秦太尉摸了把胡子瞪着他:“女子念书有何用,你以为你娶了纪州才女,人人羡慕吗,谁不知道她在公爵府兴风作”
可祝镕打断了他的话,冷静地说:“当今皇后,是晚辈的长姐,亦是启蒙的先生,长姐博览群书、通今博古,在您看来,皇后娘娘也不该念书不成?”
秦太尉怒道:“你这是胡说八道,歪曲老夫的话语。”
祝镕道:“大人息怒,且说此番,家中虽尽力隐瞒,可京城里从来没什么事是瞒得住,您连我们家那些婆媳翁媳之间的琐碎都知道,何况影儿妹妹大闹一场,离家出走呢?”
秦太尉命令马车停下,似要逐客,但又不甘心:“你到底想说什么?”
祝镕诚恳地说:“大人,新君即位,文武百官无不上表忠心,大人难道不希望,向皇上和皇后娘娘表白您的忠诚?”
“怎么说?”秦太尉眯起了眼睛。
“有一件事,大人若是出面领头,即便后续难免些麻烦,皇上和皇后娘娘也必定对您另眼看待。”祝镕笑道,“您若信得过晚辈,不妨一试?”
秦太尉一时不解:“什么事?”
祝镕笑道:“送影儿妹妹去念书,让她和其他贵府女眷一起上学,您看如何?”
秦太尉到底是朝廷重臣,若连只当了半个时辰皇帝的前太子也算上,他是侍奉了四代君王的人,两百多年前太祖太宗年间的事,如何能不知晓。
“牝鸡司晨,国将不国。”秦太尉道,“女子就不该念书懂礼,只有贤良温顺,才能天下太平。”
祝镕一笑:“方才离开大殿前,皇上问起昨夜的事,我答应明日给皇上一个答复,您说的这些话,卑职就如实禀告了。”
秦太尉大怒:“小子,你威胁我?”
祝镕从容一笑:“卑职不敢,只是大人,纵然太宗年间的女学,未能百年传承,可不论皇室民间对此都没有非议,更谈不上否定。您如此对太宗和太宗皇后不敬,卑职若不如实禀告,岂不是自身也要受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