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字将迟恪然击晕,仿佛是大雪下得太大,簌簌雪声全都在这句话话音落地后击进心房。
这句话她等了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
她以为自己等不到了,却没想到在这样一个时候,等到了它。
可一切都迟了,难道不是吗?
这句我爱你就像是一朵开错了时节的花,采花的人已经心死离开,它却又娇艳地开放。
迟恪然苦笑推开叶徒,她做不出任何反应,欣喜和苦涩在这个瞬间都显得那么的不合适,以至于她只能任由叶徒跟在身后,和她回家。
这一晚,心死的采花人和开错时间的鲜花都忘却了春天彼此的煎熬,他们将一切难堪抛下,在那小小的床上,水乳交融,毫无保留地交换欢喜。
然后在天亮之前,各怀心思地又成两半。
叶徒深深睡下,而黑夜中的迟恪然却仍旧睁着双眼。
她毫无遗漏地审视叶徒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寸纹理,就连他的眉峰,他的唇纹全被她刻在眸上。
整整一个小时,在她双眼已经酸涩到再也无法审视后,她才翻身起床,穿上婚后叶徒为她买的第一套长裙,缓步走进厨房。
从凌晨到清早,她用尽了所有厨房里的东西,做了无数道她为了叶徒学会的菜色,最后在晨光熹微里,只端上一碗清汤寡水的面条,一道她婚前唯一会做的面条。
“吃饭了。”像刚结婚时一样,迟恪然温柔地叫醒叶徒,为他准备衣服,为他挤好牙膏。
而睡眼惺忪的叶徒睁眼的瞬间就成了一个顽童,一块一定要黏在人身上才能活下去的膏药,他将整颗头都抵在迟恪然颈间,用力吸气,仿佛要将迟恪然身上的味道全都吸入鼻尖。
“你好美。”
“我爱你。”
叶徒啄吻着迟恪然的嘴,不断重复,不断拥紧,仿佛要勒进自己身体里才确认她的存在。
等一切黏腻结束,叶徒才终于下楼,和迟恪然同坐餐桌。
这一坐,恍若隔世,让叶徒觉得太过美好,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活在梦中,直到面条热汤叫醒他的舌头,他才终于相信。
“好香啊。”他称赞迟恪然的手艺。
这碗面条他吃过很多,却在今天才终于发现它真正的味道。他含紧眼眶就要冒出来的泪水,大口大口地连汤水都全部喝下。
“好香啊。”吃完他又说,仿佛这句话得多说几遍才能证明他说的一点都不假。
只是,热汤入腹烧灼了胃部,也让眼前蒙上一片雾气。
叶徒伸手去搓,却模糊看见迟恪然拿着印泥和文件越靠越近。
不,不要!
一个念头涌上,叶徒立刻知道迟恪然手上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只是一切为时已晚,就算不甘,他的双眼也已经沉沉合上。
终于要结束了吧?
迟恪然站在叶徒身边心想,看着那双她曾经希望一直抚在自己脸庞的大手,她收回了心头悸动。
拉起它在印泥上轻触,又在迟疑许久后,握住它,让它狠狠在离婚协议书上按下无法撤销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