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叫我季少爷了,显得生分,直接唤小子庭远好了。
季少爷真名季庭院,是季家家主季兴瑞与正妻所生的长子。季兴瑞虽然妻妾众多,可子嗣不旺,除去长子季庭远,只有小妾赵氏为他生了个儿子,唤作季庭冲。虽然正妻后来又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却在三岁时意外夭折,其余小妾也只有女儿没能诞下一子。
在和季庭远的交谈中,刘启超可以依稀感到他并没有一般富家子弟的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言语之中也很客气,不停称自己为大师,让刘启超有些高兴。而陈昼锦倒有些淡然,他很少插话,只是对着桌上的菜肴奋战,偶尔说一句,也是指某道菜不错。
季庭院自然看得出来,自己的到来似乎惹得这位陈大师有点不快,不过他事先显然做了准备。
“咳,我听说陈大师不光精通术法,就连经史之道也不让宿儒。小子平日也爱读书,曾侥幸得到前朝范文正公的亲笔文集和前朝官方编辑的《历朝实录》。今日送与陈大师,以报救命之恩。”
听到这些,陈昼锦果然有了反应,他瞪大双眼,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这。。。。。。这是真的吗,你真的有那些古籍?”
范文正公是前朝一位贤相,出生贫寒,从地方县令做起,一路升到宰相之位。他为国为民,治水赈灾,改革兵事钱粮旧弊,又曾出使北疆沙罗国,打消其国主兴兵南侵的念头。可惜被奸佞所谗,年老之时贬窜岭南,最终客死异乡。
至于《历朝实录》是前朝仁宗为总结前车之鉴,而令当时数十位大儒联合编写的,上古以来诸朝历史。
只是前朝灵宗昏庸无道,沙罗国铁骑悍然南侵,攻破国都,灵宗被俘身死,京师三百里掳掠一空,其中就包括范文正公的文集和《历朝实录》。
难怪陈昼锦会惊讶,沙罗铁骑后来遭到百姓以及勤王军的拼命反抗,连其国主也病死中原,慌乱北归。之后又是诸子夺位的老套路,沙罗国迅速衰败,被如今的天狼国所代替。
蒙真草原的斗争极为惨烈,陈昼锦一直怀疑那些被掳走的古籍,很可能永远的消失于兵乱之中。更要命的是,前朝严禁民间刻录文史典籍,这导致其宫中所藏尽是孤本。没想到居然还能看到,对于一个好读书的人来说,这无疑是大幸。
季庭远打开一个锦盒,里面堆放着一本本泛黄的古籍。从纸张的色泽上来看,确实有些年头了。
陈昼锦立刻就像确认是不是真的,但猛地想起双手现在满是油,一时间又找不到擦手的毛巾,没等季庭远叫人,就干脆在自己身上胡乱擦了几下。
翻了几页,陈昼锦看到古籍上的字迹和其他一些范文正公流世的诗词文章的字迹完全一样,在最终更是看到了他的私章。而另外整整一大箱古籍,陈昼锦也确认这是真正的官印《历朝实录》。
“若是陈大师想要读书,庭院就不打搅了,先行告退。”季庭远嘴上说着告辞,可身子一动不动,显然他自己也并不想立刻就走。
果然陈昼锦将书小心放回箱中,语带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见了古籍一时失态,见谅见谅。”
“哈哈,陈大师是真正的读书之人,读书人见了古籍,如饮醇酒,有些失态又如何?”季庭远微微一笑,眼中带着一丝精光。
三人又讨论了一番文史典籍,诗词文章,刘启超虽说出身贫寒,未能入私塾,可吴老道身前也教过他不少经史子集里面的东西,所以三人一时相谈甚欢。而季庭远在刘启超的提议下,也不再叫陈刘二人为大师,直接叫做昼锦兄、启超兄。
“庭院老弟啊,你们季家是不是得罪了什么啊,才招了邪祟?”陈昼锦虽说喝了不少酒,可头脑依旧清醒,试探性想打听点消息。
季庭远看着挺精明随和,其实骨子里仍是个富家子弟,好酒贪杯,尽管大病初愈,陈昼锦和刘启超都劝他不要饮酒,可他仍然喝下不少。
“嗨,我爹几年前纳了一房小妾,叫什么兰儿。”季庭远喝得满脸通红,口齿倒还清楚,“这兰儿一开始把我爹迷得不行,为此我娘还发过牢骚。”
刘启超和陈昼锦相视一笑,没想到打听消息还打听出一段风流韵事。
“可是一个月前,我爹突然向家里宣布,兰儿死了!”季庭远用一种很诡异的眼神看向他们。
“什么,死了?”刘启超和陈昼锦异口同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