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劲峰的脸色倏地阴了,哪里还有什么笑容!
他把聂恒斌当成自己的希望,想要聂家从此入仕,脱离奴颜婢膝的生活,终有一天能够成为人上人!
聂婧儿精明能干,又与他贴心,他想着有一天聂婧儿能够嫁入皇家,与聂恒斌相辅相成。
可惜,聂婧儿被聂韶音给送进了监牢,聂恒斌竟然烂泥扶不上墙!
他绷着脸道:“斌儿常年跟着他母亲,终究是目光短浅。为父已经托了一点关系,将他送去了鸣鹿书院,但愿他去了那里能够学有所成,好好改改他这性子。”
聂韶音挑眉。
鸣鹿书院可是闵梁王朝颇有名望的书院,据说,朝中的肱骨大臣有一半都是出自于鸣鹿书院,该书院曾经获得先帝赐了匾额,成为天下第一书院。
也不知道,聂劲峰花了多少心力才能把聂恒斌送去那里!
她勾唇,笑意不达眼底地道:“聂太医当真是有心了。若这份父爱都不能拯救他,那小公子也是彻底废了。”
聂劲峰皱了皱眉。
一口一个“聂太医”,又是“小公子”,她话里话外总是把她自己当成不是聂家人一般,这种感觉很不好!
如果她一心要与聂家撇开关系,日后嫁了人更不可能向着娘家,他该如何沾上她的好处?
她攀附上了逸王,若是以后蒙逸王恩宠,哪怕是做妾,皇家的妾跟寻常人家能一样么?
越是这么想,聂劲峰越后悔以前听崔文翠的话,说聂韶懦弱难成大事,因此不把这个女儿看在眼里!
想到这,他就觉得这才是切入点,便道:“韶儿,以前是为父的对不住你,你且多担待。从今往后,为父不会再听凭二夫人的,不会再对你不闻不问了!”
聂韶音轻笑一声,眸中闪过冷芒,道:“我今年已经十七,也已经出了阁。虽说被退婚了,却终究坐上了花轿离开了聂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如今算不得聂家人,也不需要聂太医对我闻切了。”
可惜,聂韶或许期盼这份迟来的关注,她聂韶音却不需要!
再看这匹夫,竟然口口声声都把过错推到女人身上,还真他么算是个男人!
“你”聂劲峰想要生怒,对上她那讥诮的眼神,终究没敢发火。
这个女儿现在不是他能够控制的了,他必须低下头颅,不然这明镜台这么好的医馆,如何才能让他沾一点福气?
说出去自己的女儿是神医鬼衣的师父,他在太医院也会更有面子不是?
所以,他努力忍气吞声:“韶儿啊,血浓于水,这世上唯有血脉亲情是无论如何都抹不去的。你我父女之间有隔阂,都是为父以前做得不好,你心胸开阔,想必总是能理解为父的。”
聂韶音:“”
脸真大!
她好想直接一巴掌送他上西天!
可是这种事有违孝道,做为女儿毕竟不能这么干,又不是不想在凉都混了!
她斟酌片刻,才道:“血脉亲情也是从小培养起来的,可惜了聂太医,或许我从小到大没体会过什么叫做父女情深,不小心成长为一个冷血的人,那可真是对不住了!”
聂劲峰脸色顿时黑下来,好脸色终究是彻底绷不住了:“聂韶,子不言父之过,儿不嫌母丑。我是你老子,纵然我有千般不是,我也是你老子!你难道不要娘家了吗?没有娘家你就算被逸王看中,在逸王府也是抬不起头来!”
他虽然说得蛮横无理令人生气,却不能否认,他说的确实是这个时代应该遵守的孝道。
所以,聂韶音才会这样被动!
伦理道德,并不以亲情为依托,不能因为父母对自己不闻不问,做儿女的就可以对父母不闻不问。
见聂韶音闷声不吭,聂劲峰以为自己说的有用了,便放低了声音,道:“韶儿,为父已经知错了,日后定会改正的,你给父亲一个表现的机会,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