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美的身子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
太阳像是被眼前的情景所触动,将滚圆的身子软软躲在了轻柔的云絮里,刺眼的白芒也黯然了下来。风,还是那么的小心柔软。
一簇盛开着粉红色穗花的红柳,痴痴的摇曳着纤美的身姿,像是永远都是那么的悠闲恬静。就连从根下窜来窜去的沙鼠也不管不顾,倒像是自己养的宠物似的,有意将裙边的阴凉都毫不吝啬的留给了它们。
在红柳包围下的一块空地上,一座孤独却体积高大的土坟堆,静静的卧在干涸的碱土地上,光洁讲究的杨木板上,书写着:爱驹雪球之墓。坟堆旁边,坐着一位身穿回民服装的女子,面前还堆放着不少磨碎的豌豆瓣。
不错,那女子正是雪球的主人淑珍。雪球在主马子的精心照料下,一直活到了去年春天。最后老的是满口没剩一颗牙,就连嫩草都没法吃,主马子只好每天打些玉米面糊糊给它舔舐。将就了一个冬天,终于在春暖花开的清晨,仰天长嘶了两声,便软软的倒下,再也没能起来。
主马子知道淑珍和雪球的感情,雪球就是她的半条命。自己是当年淑珍姐姐从土匪窝里拽出来,才过上像个人一样的生活,庆幸感激之情自不必说。
淑珍不在跟前,主马子便将对淑珍的全部情感都倾注在了雪球的身上,看到雪球就像见到了朝思暮想的姐姐一样。
雪球虽然死了,但却一天也没遭过罪,为此,主马子心里是坦然的。淑珍那会正忙,只在电话里哽咽的说了句:“埋了吧。”就难受的挂了电话。
按照回回人的讲究,畜生是不能进坟院的。因此,主马子只好在遛雪球经过的红柳丛中,挖坑掩埋了雪球,并学着汉族人的样子,给雪球插了墓牌,还记录了死亡的时间。
淑珍嘴里念叨着雪球当年陪自己经过的无数次战斗,悲痛感慨的讲述着几次在为难之际,是雪球的勇猛无畏,才让自己最终化险为夷的凶险场面。
当然,其中也少不了和祥子的那些日日夜夜。最让她温馨难忘的,还是和祥子在千佛洞后沟的日子,那是她一辈子都抹不去的甜蜜。
淑珍边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边一把一把的将豆瓣洒向坟堆,这些做法,都是跟汉族人学的,也不知雪球能不能真的吃到,反正淑珍是愿意这么做。当然,更忘不了给雪球念上几遍祈祷文。
多情的云絮已经无法挽留太阳的白芒,荒芜的碱滩开始散发出淡淡带有特殊腥味的热气。淑珍缓慢的站起身,用袖子抹了把浸出额头的汗水,刚要转身恋恋的离去,却见主马子默默的牵马立在不远的坡下。
主马子的媳妇,是柳树河子哈德才的二丫头哈秀梅,和哈占山家是亲戚,是淑珍看着长大的。那些年见淑珍在县里混的算是个人物,主马子人又老实肯下苦,就早早请人上门提了亲。
两人结婚不几年,就生下三个娃,大丫头春兰已经上中学,老二是个男娃没留住,老三秋菊才三岁,便成燕子门在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一代传人之一。
听说淑珍是来接她一家去迪化,哈秀梅高兴的不知干啥好,整天围着淑珍姐姐姐姐的叫着,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家里也没啥值钱的东西,依淑珍的意思,能卖的就卖了,卖不了的就送人,东西到了迪化再置办。
淑珍站在院里那棵陪自己十来年的大榆树下,回想着与祥子兰花以及后来的虎子,一起度过的日日夜夜,心里有种酸甜交融的感觉。本打算把院子也一手卖了干净,但思前想后还是有些不舍,这里毕竟给她留下了太多的回忆。
后来,猛然想起了铁蛋一家。小伟结婚单过,大丫头也嫁了人,剩下小丫头在县里上中学,老两口又在家闲着没事,不如搬到这里住,小丫头也能吃顿合口的饭。想到这里,淑珍抿嘴一笑,转身就去了趟榆树窝子。
铁蛋和菊花二话不说,收拾东西就搬了过来。菊花欣喜的说:“哎呀,我还正寻思着在县里租个屋子住哩,丫头上学太遭罪哩,吃不好不说,十几个人挤在一个大炕上,连个放衣服的地方都没有。”
淑珍嘿嘿一笑说:“这院你们就住着吧,卖咧还有些舍不得,等丫头念完学找个事情干,就索性在这里过活算咧,也免得把娃一人撂到县里。”
说着,又像是猛然想起什么似的,命令似的接着道:“秋后虎子兰花结婚,你们可得都去,我们好好热闹热闹,去咧就多住些日子。”
见淑珍喋喋不休的安顿这又叮嘱那,铁蛋两口子只是含笑应承着,并不搭话。他们心里清楚,淑珍是舍不得这里的人,和那份对故地浓浓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