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耳朵这个细节,证明他很有可能在掩饰心里的不安。况且,前面的问题,他都是一口回答。而最后的问题,却用摇头来回应,显然是不正常的。
这就像判断一个人的疾病,一种症状,只能叫疑似,两种以上相关症状,可以确诊了。
“你好好想想,还与广东的人,有什么联系。”冯警官表面不紧不慢,却暗藏杀机。如果你不知道什么,就让对方自己来解释。
“真没什么交往”经过思索过后,何三运的本能起了作用。先否认再说,以后的话,再思考,走一步算一步,这也是他的精明。
“以前的工友或者老乡,还有联系?”
“没什么联系了,毕竟各自都四海为家,就是过年回老家,也碰不到一起了。”他这个解释,好像是合理的,他明显松了一口气。
冯警官就是要在这种一张一弛的环境里,找到突破口。当对方放松警惕时,就是你最好的攻击之时。
“那以前在广东,恐怕与老乡们有工作上的交往,不会这么快,就完全断了联系吧?”
“现在,他们的电话变得快,我就是想联系,也找不到他们了。”何三运解释到:“手机的公司,不是为了促销,你换新号码,会有优惠。我们出来打工的,小钱也在意,所以,我们这些人,换号比较频繁。到一个新的地方,就用那个地方的号,因为我们也是到处找工作的人。毕竟,如果在浙江,用广东的号,长途与漫游费,很费的,心疼。”
这个解释也很有道理,但露出了一个破绽。他的广东号码,在浙江两年多了,仍然保持着使用,并且没有拖欠过手机费。
冯警官不急于发起进攻,因为火候没到。
“那是那是,到处流动,换号换住址,是很正常的事。”冯警官像聊天一样,放松着对方的警惕。“广东那边,跟你还有往来的亲戚朋友,还有没有经济来往呢?比如借钱还钱之类的,比如赶情搭礼,亲戚朋友之间,比如孩子结婚等,怕是要往来吧?”
说起钱的问题,何三运突然警觉起来。“冯警官,你啥意思呢?难道,你怀疑,我借钱不还,还是骗了哪个的?”
这叫反守为攻,其实是他心虚的表现。
“不是不是,你是个好人,这我已经了解了的,我只是随便一问。”冯警官喝了口水:“最近一段时间,没跟广东的人,有经济来往吧?”
“没有,没有,我家都安在浙江了,他们即使有事,也不会找我。”
火候到了,此时冯警官直视着何三运,那严厉的目光,像一把刀,何三运并没像一个菜鸟一样,低下了头,而是强作表情,表达出怀疑与询问的样子。
如果一个说实话的人,对冯警官这种怀疑的表情,是正常的反应。但是,何三运的怀疑表情,明显是装出来的。此时冯警官想到,联系他的广东号码以及那笔钱,估计有问题。如果何三运不是犯罪团伙的人,他为什么要拼命掩饰呢?
好久,冯警官没有松开目光,而何三运却把头低下来了。
此时,冯警官知道,该开始做思想工作了。
“何三运,你是个精明能干的人,走南闯北也经历不少,我也愿意相信,你是个好人。但是,你仔细想想,我们一堆陕西警察,不远千里跑到浙江来找你,我们不是没有目的的,你猜,是啥目的?”
他低着头,嚅嚅道:“我咋知道?我没干过杀人放火的事,你们这多人,怎么会来找我?”
“其实你知道!”冯警官一拍桌子:“你当我们是吃干饭的嘛?我们这么多人来,说明就不是小事。你摊上大事了,你还不晓得?你没看清楚,我们来了多少人?”
冯警官一拍桌子,屋外的几个警官,都站在窗子口,全部盯着里面,何三运更害怕了。此时,厂里的老板进来了,好像是为了给他们两个送茶水,其实,这也是警察们安排好了的。一个手打一个手摸,对方就屈从了。
“冯警官,大老远辛苦了,莫发脾气,何师傅是个老实人。”老板转身对何三运说到:“他们这么多么来,有四川的陕西的还有浙江的警察,是啥阵势?他们只是了解情况,你好好跟警察说,我觉得,你不是坏人。”
长期受老板信任的何三运,对老板感激地一笑。老板出门时还轻轻拍了拍何三运的肩:“你早点配合警察,他们走了,咱们才安心,对不对?”
何三运目送老板出门了,门外一堆警察,隔着玻璃注视着他们俩,何三运知道,这事估计跑不了了。但是,要他马上说出来,内心总有些抗拒。
此时正是施加压力的关键点:“何三运,老板说你是老实人,我看你一点都不老实,你骗了我两回。”
何三运抬头望着冯警官,表情有些呆滞。
“这个大案,你背不起,老实告诉你,你赌上你身家性命,你也背不下去。”冯警官把一个账号与一个电话号码写在一张纸上,递给何三运:“你看看,这就是你说的没联系。欺骗警察,阻挠办案,你是不是想也关进去?”
这一诈,果然见效了。何三运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吐了出来。那个两万块钱与电话号码,都是何姐打过来的。何姐,是他远房的堂妹,原来他在广东打工时,也得到过何姐的照顾,所以,因为亲戚与恩惠,他是不愿意出卖何姐的。
俗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惹上大案了,为了自保,他只好实话实说了。毕竟,对他今天生活最重要的人,是这个厂子的老板。
“对嘛,你只是个租房子的,收点租金而已,何必那麻烦呢?但是,你最好不要跟她说,你要是说了,你就犯罪了,你懂不懂?你已经供出她了,你也保不了她。”
“是这个理。我就是跟她说了,她也不会感激我。况且,我也不想坐牢。”何三运的说法很诚恳。
这位何姐,那个电话号码与转账账号,根本不是她的名义办的,显然,是很狡猾的。职业犯罪,对于反侦察,是其生存的本能。
但是,起码,知道了嫌疑人的身份,这就是重大进展。整个询问过程,西安的副处长看在眼里,他觉得,这个小冯,确实悟性很高,有的出来工作两三年的人,也不一定有他这个水平。
而追查何姐的任务,更为艰巨。直接对付一个职业罪犯,考验的侦察能力,与一般治安案件,不在一个维度。
查验账号的来龙去脉,查验手机当时打时,所在的地点,问题集中在广东东莞一带,他们向东莞进发。
这里有一个疑点,当时,何姐与苕货,是如何离开万源的呢?
何姐作为一名高手,深知,如果只是开汽车走,哪怕当时没有追踪,事后都有痕迹。她知道一个渠道,完全可以避开这些事情。
她们先把车子从万源往达州的方向开,开到中途,她知道有一个收车点。其实,那只是国道上的一个普通修车点,但也是收车的地方。
当地修车与收车,总是不分的。山区市场就那么大,在国道边守修车生意,赚得少。另外的渠道,就是收旧车。把旧车成色比较好的,修一修,加价卖给别人。或者,不能修的,拆零件,给别人修车时,当成替换零件卖给别人。
何姐把这辆车卖了。其实,这辆车的牌照,也是假的,也没户口,它的归宿,就是拆零件。好在,车况很好,零件正常,也卖了两万多块钱,算是让修车人小赚了一笔。
专业开修车店子的人,肯定知道这车的来路不正,所以,尽快把它拆解,就是修车店的保险办法。所以,从理论上,这台车的消失,当地警察肯定找不到了。因为,它的壳子已经卖了废铁,进入钢厂的炉子了。它的好零件,已经被使用在其它车子上了。
而这位何姐与苕货,先找了个当地农村面包车,包车到了石柱火车站,这是一个货运站,后面挂一个邮运车,只要给师傅一点好处,搭乘最后的邮运车箱,这就是师傅挣外快的机会。他们通过这种方式,到了重庆。
到了重庆后,那就是何姐最熟悉的地方了。她直接找到当地火车站的一个丘二,把他们送上了一趟去广东的车上。他们只给了列车员一点好处,就睡上了硬卧,只是中途,因为有票的客人来了,才挪了挪铺位。
所以,警察如果要找他们的行踪路线,从正规查票查身份证使用信息,是没有办法的。他们一路,全是通过不正规的渠道过来的。
在经验丰富的何姐看来,另一个渠道,就是手机了。胡三的手机已经暴露了,那么,与这个手机通过话的所有手机,都是不安全的。
她自己的手机也不例外,在离开万源时,她把那个手机,丢到了河里。这个常识,很少有人知道。一般人认为,手机号码被锁定,你只要把号码卡丢掉换了就行。只有熟悉通信行业的人才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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