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叶蓉摇头道:“这么多年了,我就盼着你和元宝,都好好的就是了。”
李盛抱着叶蓉站在屋外廊里,看雪花纷飞中,自家儿子元宝穿着大红的袄子追着翠萍手里的灯笼,笑得高兴。李盛疑惑,这样二人心平气和地待在一起,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来着?
直到元宝玩累了,李盛才抱着他进屋,正要放到床上,叶蓉拉住他的手,摇头道:“刚刚他出了汗,就这么放到床上不好,我让翠萍去端热水了,给他擦擦身子再睡。”
片刻翠萍将热水端来,帮着叶蓉给元宝擦了身子后又端着盆子离开。李盛亲自将叶蓉额前的头发捋到她的耳后,道:“辛苦你了。”
“又在胡说。”叶蓉抱怨道,指着一边的大床,问:“你要在这里睡么?”
李盛看着熟睡的元宝道:“我的家人都在这里,我还能去哪里?”
“那我再去那一床被子来,天冷,怕你冻着。”说着叶蓉就要朝衣柜那边走,却被李盛拉住,圈在怀里,道:“我觉得,元宝每年一个人太寂寞了。”
说得叶蓉一笑,问:“你难道还要给他娶个小媳妇么?”
李盛将那盏猪八戒的灯笼挂在一边,笑道:“媳妇么,但不着急;我是想着,若元宝还有个如意妹妹或者铜钱弟弟什么的”
恰好这时蜡烛燃尽,屋子漆黑一片,随后只听得一声娇呼,后便是红纱帐里,**苦短。
李府不远处的一所院子。
已经是燃过岁除烟火,然一件屋子还是灯光大亮。丫鬟五儿一边打呵欠一边站在门外守着。
“来了吗?”屋里有人问,腔调已是哭过的。
“没有,”五儿踮起脚往外看,回道:“姑娘快睡吧,李少爷估计来不了了。”
“胡说!”屋里哭得双眼通红的女子,正是花仪,只听她道:“他说过他会来的,定是他那个婆娘死皮赖脸地缠住了他!”
“哎哟,我说姑娘,这种话你少说些。”五儿替花仪忧心得很,道:“咱们虽然来自乡坊,但如今遇见李少爷,不得不装得矜持些,像你这么粗俗,到时一进李府,小心就被人压的喘不过气来!”
花仪原名华英,是南方四川人,好歹平时注意能规矩自己个儿的口音,但有些地方的性格一着急还是会暴露出来。如今听五儿劝解,方知自己又说了脏话,又羞又气,便不做声,扯着绢子只管哭。
五儿觉得冷,狠心关了门进来,道:“姑娘也别灰心,按常理么,大过年的的的确确应该和家人一起,你放心,估计要不了几日你也就是李家的少奶奶啦!”
花仪这才止住眼泪,看了看天色,又担心明日李盛若来见她,看到自己眼下有黑眼圈定是不好,便让五儿熄了灯,上床睡去。
五儿裹着被子睡在外头,她曾经是翠烟楼的姑娘,那日见到逃难来的花仪,本着积些阴德的念头便带着她到一边的铺子吃些东西,正巧被李盛瞧见,不知怎么就“王八见了绿豆,对上眼了”,五儿想着这也是个机遇,便从翠烟楼出来,用花仪身边的丫鬟这一身份随着花仪进了李盛的院子。
这背着自己妻子出来偷腥的男人,她见了多去,不过她一开始不知道,这李盛背得竟然是叶蓉这么个出了名的狠角儿。那日听人谈起叶蓉有多么心狠手辣,她也不是没有心中犯怵,只不过看着跟着花仪有不少油水可捞,便又有些舍不得离开,如今看来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如此便有些睡不着。
今夜睡不着的,还有佟霜。
枕边的叶禄安的呼吸平稳,想是已经安睡,佟霜披衣坐起,想来她嫁入叶家也有好几个年头,只不过肚子不争气,硬是怀不上。也悄悄托离珠去给自己配些方子,一碗一碗的苦涩药汁似开水一般喝下依然无济于事
是自己身体有问题?佟霜想着,叶府如今四个嫁进来的人里,起码沈芸曾经也是有过身孕的,唯独自己没有任何动静。
若是自己再这样没个作为,等人一老,定不能再将一切都押在叶禄安身上,没孩子就等于在叶府没个依靠,世事难料,她不想到时过得凄惨。想到此处,心里难受得很,哭出声来又怕被叶禄安听见,便强忍着,待在床上,眼看东方既白。
天明之时,离珠来给佟霜梳妆,收拾妥帖之后,叶禄安也起床来,看佟霜脸色不好便问:“可是昨夜太累,不曾入睡?”
这话说的模糊,离珠羞红了脸,又见佟霜羞赧,才知自己说错话,便挠挠头笑道:“我一大早,看来也没有睡清醒。”说着换来卓言陪着自己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