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杨季白已经揽过了她的肩膀,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肩上,轻轻理着她带汗的长鬓。外人看去杨季白就是那么柔情蜜意地怀抱着佳人,梁谋心头也有如鹿撞,不过她却清楚地感觉到杨季白的手冷如寒冰,而且微微发颤。她微微抬头看杨季白的眼神,那双眼睛悄悄地扫视周围,仿佛捕猎的鹰。
她忽然感到自己遇见了一个何等可怕的人。
美人已醉,美人已醉!”杨季白挥手向着不远处的一个下人高呼起来,“我要送梁女士下去休息,府中可有客舍?”
下人们还不知他的身份,看他大醉而呼,正是洛邑名士的气魄,不敢怠慢,凑过来看见梁谋面颊上满是酡红,这些倒是根本不必伪装。
“我欲睡眠,尔等且去!”杨季白摇摇晃晃地站起,手不轻不重地箍着梁谋的腰肢。
下人犹豫了一下,招呼几个使女上来扶着杨季白和梁谋,从后门廊送了出去。
后园一片白茫茫的积雪,踏上小溪上的木桥,暖阁里的喧闹声已经远去。杨季白忽地止住脚步,扶他的使女还未来得及反应,已经被重重的一拳击在后脑。梁谋此时才确信他真的全然不会武术,那个使女不但没有被击晕,反而惊叫出声来。
梁谋一抬肘击中使女喉间让她闭过去气去,而后瞬间解决了剩下的两人。
“快走!希望大门尚未封上!”杨季白一拉她手,顶着朔风大雪急奔起来,身后隐约传来人声,已经被姬府中的武士发觉了。
梁谋苦笑了一声,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跟着这个白衣的陌生人冒这样的大险,就因为他曾与自己共舞么?世上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与自己共舞过的人。
两人奔到街上,夜色已深,鹅毛般的大雪掩住一切。
杨季白不由分说把一个乘马的路人从马背上扯了下来,抛下一把钱就和梁谋一起上马。梁谋策马,他跨坐在后面,低喝了一声:“快,去南门大营!”
“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以为姬魴真地是去死谏?”杨季白在她后脑上拍了一巴掌,“现在若是还有谁能挡得住天子,只有你我。”
“为什么?”梁谋一惊,直到刚才她还深信姬魴正在劝谏的路上。
“我听到了。”杨季白只好说。
“你听到了?”
“他想要杀了我,把你困在他府中。如果他此刻是要去死谏天子,他还有心思做这些?他是要你我两人都闭嘴,因为他刚刚以拥护王室的名义招揽过我们两人。此时天子若死,申公鹿必然铁腕镇压王室余党。如果被我们暴露出他表面亲近申公鹿,暗地里是个帝党,他只有死路一条。他这是在灭口。”
“你怎么听到的?”
杨季白愣了一下,“那你别管了。”
“这种证据你叫我怎么相信你?”梁谋被他气得噎住了。
杨季白看她生气了,急忙摆手,“唉笨!你仔细想想,内侍来的时候,四百多禁卫已经,虽然还没有杀到申公府,可是这件事很快就会传遍整个帝都。申公鹿需要的无非是个听话的傀儡,可如今陛下扯开了君臣和睦的面纱,这个傀儡就没用了。赢无翳不杀陛下,无以立威。姬魴去劝谏,未必能成功,即便成功,陛下不去冲申公府邸,未必申公鹿就会放过他。你明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