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暮色苍茫,楼下院墙上点了烛灯,再将之放进纸笼,挂在墙上的挂坠,那灯笼随风摇曳着,徐徐微风灌进窗口,淡淡的烛光照进客房。
客房内,颜子跃自与文家说清道明,有了独立的户籍,更是有了那一百两,文家从未说过一句不雅的话语,也不曾再磋磨她把银两交出来,更未让她回到文家人的队伍里。
是以,颜子跃感到庆幸,她终于不再低声下气,不再和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也不用再受那等窝囊气。
如此想着,她捏着鼻子把那碗红汤喝下,稍微的抿了苦涩的嘴角,擦了药渍,才看了托腮的周红雯,见她发着呆,轻摇晃了她。
“雯子,在想什么?”颜子跃问,把碗筷放进竹篮,现在住在这看似简陋却很温馨的客栈,刷碗洗筷,擦地擦桌,烧热水都有人在忙活,她自然就不用再去做苦力。
“觉得这村子有那么一点点的奇异,”周红雯支着头,看了窗外的夜空里的星星。
颜子跃暂且无话回她,她的怀疑与雯子一样,这村子疑点多之又多,且挑不出毛病。
周红雯抬起手指戳了趴在桌上的白冉,那只由各种嫌弃到一丁点的喜爱的小猫,蓝色的眸子,洁白无瑕的身姿,看久了还觉着挺美。
“管他呢!”周红雯懒懒的抬起眸子,“既来之则安之,有了安身之所,什么都不怕。”
“你俩快别磨蹭了,”门外传来一声粗哑嗓音,“洪婆婆把饭菜做好了。”
洪婆婆是方才的哑人,是这客栈的厨娘。
周红雯一欠身站起,朝外喊去,“来了,祖母。”
她挽起颜子跃的手,取笑她一句,“如何?”
颜子跃当下碰了她额角,“你猜?”
周红雯“哎哟”一声,笑得清脆响亮,“好啊你,敢打我。”
她只是轻轻地点一下颜子跃的额角,又弹了她的鼻梁,轻哼一声,“恭喜你脱离苦海,但有一事不许忘记?”
颜子跃眼神儿蓦然一暗,蹭地又亮了起来,“何事?”
“我还不知道你,在文家怂.包一个,在外就是一个助人为乐,替人打抱不平的妮子,你以前在乎他们,那是你以为有着血浓于水的亲情,可现在他们坦白你与他们的关系,我不管你再做什么,但适可而止,不要过度,免得他们不领情还反咬你一口。”
周红雯说的云淡风轻,厉害性也只有她自己知晓,她话不多说,点到为止。
颜子跃被她挽着,一边走向楼梯,一边点头应了,她深知这养育之恩永生难忘,也直觉这文家已经悔过,悔过原由有二,一是想把以前丢失的福运找回,二是怕她再想不开寻死觅活,不光背负逼.死.人的罪名,更怕那人寻来,看见一抔黄土,不跟他文家拼命就已是万幸。
于此,颜子跃一颔首,一浅笑,他们要寻回福运,她要还恩,各有各的顾虑,各有各的难处。
忽然,裤角那四肢小短腿正仰着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