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时抱着她,轻轻的抚摸着她乌黑的发顶。怀里的人仍旧伤心的抽泣着,他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述说,但如鲠在喉。
良久他才开口道“知道的,你娘在那里当过国主”
他不能说谎,却也没有勇气将始末告知于她,愧疚是种在身体的蛊虫,蚕食着他卑微的侥幸和自欺欺人。他拥着她的手臂不禁紧了几分,害怕到似乎她仿佛会稍纵即逝。
关于珞珈国的繁茂,安泰,平静,欢乐,他都是参与者。可关于它的惨烈,离别,痛苦,覆灭,也都与他息息相关。
真相是一只能将所有人连根拔起大手,一旦曝露,它会残忍的将你撕碎。
伽阖察觉到引阙阁门前有一道目光正在远远的望着他们,她回头看见她黑色兜帽下娇艳无双的脸,颇有些苍白。虽然按常理来说,大殿下不会轻易放过一个叛徒,她此刻不应再出现在这里。
她缓缓的向她走来,三界之内,美人比比皆是,可伽阖从未见过任何一个人比的上她的风姿绰约,所以当她第一天跟随她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美人只是有心之人用来掣肘她的工具。
暹娘看着她通红的双眼,眼里流露出担忧,将她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确定她无碍才松了一口气,笑的有几分勉强的味道,试探的问道“殿下,你的伤?”
伽阖摊开双臂,眼里带着还未平复的泪光,笑道“没事了,你看”
她们二人之间,虚与委蛇惯了,反而真情流露之时往往都带着生分和尴尬。她知道暹娘是真心不想让她受到伤害,不管她出于什么样的目的。
“暹娘,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她摇了摇头,以大殿下的性子,背叛之人是什么下场她再清楚不过。但他只是对自己冷冷的说了一句“你走吧”于她来说却堪比酷刑。
初入碧霄宫,不过是她的执念,因为承颐恰巧救了她,她就甘愿在宫内与炉灶灰为伍数百年。卑微而又渺小的站在远处望着高高在上的他,看他偶尔因为自己做的吃食而露出笑容她就能开心好久。
承颐一直知道自己宫里的厨娘是何缘由来到这里,他一直默不作声任由她做着自己喜欢的事。就算被她听见了自己和天帝的谈话,他也云淡风轻的当做不知道,因缘殊胜,他笃定他的小厨娘不会出卖自己。
暹娘拉着她的手“殿下,往后我就不留在引阙阁了,你珍重”
伽阖有些失落,问道“你要去哪里”
“殿下这么多年,您一直坚定自己想要的,而我我该去完成我想要的了”
明知前道艰难险阻,但仍想用自己一点微薄之力陪着他,曾经她觉得就算他要逆天,她也在一旁帮衬着,只要他能开心。
“暹娘,大殿下他……”
她打断她的劝阻“他不会伤我的”
伽阖察觉到了他们二人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此刻她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就代表她所言非虚。
“暹娘,那日你曾说当年之事是一个局,你是否知道些什么”
“殿下,您有没有想过,天门将军为仙界立下汗马功劳,为何天君却不肯放过他儿子,连一丝生机都不给”
伽阖仿佛已经看到了千军万马的铁蹄向自己奔赴来的灰尘,武烁清冷严肃的脸出现在她眼前,他在临死前却对她笑的盎然,好像回归了宿命般的宁静。
“我想了两百年,始终不知道究竟为何”
暹娘看着她悲伤的眉眼,不忍的说道“因为天帝一直想要收回天门军的兵权,当年之事不过是天帝和大殿下给你们设的局而已”
她好像退入了结冰的深渊。
天上人间,三界六道,但凡位高权重之人,没有谁不害怕功高震主。
伽阖知道天帝冷血无情,但没想到他会走这一步棋,就算寒了众仙家的心,也要真真正正的做到法度刚正不阿,实际上殚精竭虑的铲除了心头大患。难怪自己当初那般苦苦哀求,他也仍旧无动于衷。
她的父君只是一个被地位和权利蒙蔽了良心老谋深算的帝王。像山崩的第一块石头,接踵而至的滚石让她清醒的认识到了,就算没有这件事,他也会伺机除掉他,根本就没有可笑的鹣鲽情深,一个连发妻都利用的人,根本配不上这个情这个字。
她眼里噙着泪水,嗤笑道“难怪武烁深居简出,从不与人交好,定然早就料到了天帝对他欲除之而后快”每一个与他交好的仙友,都有可能成为他的引魂幡。
云时揽着她的肩膀,垂眸怜爱心疼的看着她,他知晓天帝的深谋远虑,连同他自己也是被算计的那一个。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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